其實她對田大壯這個大爺沒什麼好感,只是如今蔣氏出了事兒,她得先把事情弄明白,光這麼吵吵嚷嚷的,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

田大強向來聽荷花的話,雖然還是滿臉憤怒,卻不再吵了。

田大壯則想著這是在田大強家,蔣氏躺在人家炕上,連藥錢都是田大強出的,更何況自己本來就不佔理,也扭過頭去不吭聲了。

再說荷花說得也在理,要是田大強真想找田平泉去,那早就去了,畢竟蔣氏是在他家後山出的事兒,誰也不想擔這個責任。

田大壯自己也不敢把事情鬧大,否則丟人現眼的是他自己。

田大強努力壓住怒氣,問道:“這到底是咋回事?”態度十分強硬。

田大壯扯了扯嘴角,片刻之後才不情不願地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田大志是如何去找他的,又是跟他說的,又是怎麼勸他來一起挖銀子的,兩人如何一拍即合,趁著現在下了雪後山沒人去,就一起去後山尋找挖銀子的地點。

至於蔣氏,連他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還是蔣氏掉進冰窟窿裡,弄出大動靜來,他和田大志還以為被人發現了,田大志拔腿就跑,他也想跑,可聽見聲音是蔣氏的,才知道蔣氏也跟著來了,趕緊跑到池塘邊呼救。

明明是驚心動魄的過程,荷花卻聽得只想笑。

一旁田大強則差點兒氣昏過去。

“你、你說你咋想的?那老戴家咋可能把銀子埋在山上!?”田大強氣得都語無倫次了,“我們家這兩年遭了多少罪?你是眼瞎沒瞅著啊?要是我有錢,我能搬到老戴家的鬼宅裡頭?我家荷花才十歲,就得大冬天的去抓魚換錢,那麼點兒的小丫頭進深山去挖藥材,你知不知道那山裡都是熊瞎子和狼,一不小心就沒命了!?我要是有私房錢,我要是能挖到銀子,我能讓我親生的閨女遭這罪嗎!?”

荷花還是第一次聽到田大強說這些,想起家裡最初的艱難,她的眼圈也紅了。

田大強沒注意到荷花的反應,只顧著把心裡話統統吼出來。

“你就算是想銀子想瘋了,也得動動腦子吧?這大冬天的,山上土凍得邦邦硬,你能挖得動嗎?田大志是啥人,你是他親哥你還不知道嗎?他說的話你也信!?”田大強想起這些日子給田根發他們送的那些東西,更是覺得寒心,“大哥,我哪裡對不住你們,你們要這麼禍害我!?”

“我……我咋禍害你們了?”田大壯憋得滿臉通紅,還嘴硬地說道,“不就是想上山來瞅瞅嘛……”

“你還不是禍害人?!”田大強的聲音簡直能震碎屋頂,“要是你這話傳出去,得有多少人來我們後山亂挖?那山上可是我和荷花好不容易開墾出來的地,還有荷花種的藥材,挖壞了誰賠啊?還有大嫂,要不是你們上山,她能來嗎?她能掉冰窟窿裡嗎?要是出了人命,我就算是跳大江裡頭也洗不清!”

田大壯被罵得啞口無言,深深地低下了頭。

此刻他也不禁有些後悔,自己咋就這麼糊塗呢?喝了點兒酒,連田大志的話也信了!

看田大強這樣兒是真急眼了,難道他們在後山真的沒挖銀子,而是種藥材?

田大壯想起他們上山的時候偷偷看到的那些暖房。

那麼多蘑菇,得賣多少銀子啊?

難道田大強說的都是真的,他們家的銀子真的都是辛辛苦苦賺來的?

田大壯正胡思亂想著,忽然聽到蔣氏哼哼了幾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哎,你咋樣了?”田大壯問道。

荷花卻看出來蔣氏有點兒不對勁,原本發白的臉色,此刻卻滿是不正常的紅暈,嘴裡雖然哼哼著,眼睛卻始終沒有睜開。

她上前摸了摸蔣氏的額頭,一下子變了臉:“爹,大娘發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