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只見門外嗖地閃進來一個身影,慌張地沖了進來。

“翠花,你咋地了!?”

翠花抬起頭,就看見馬德勝焦灼的臉。

“沒——”

翠花才說了一個字,馬德勝已經看見了地上的碎碗片,趕緊把她拉到一邊。

“紮哪兒了?疼不疼?”馬德勝關心則亂,抓著她濕淋淋的兩隻手,湊到油燈下仔細地看。

被他這麼抓著手,翠花頓時臉上一紅,趕緊把手抽了回來。

“我沒紮著。你、你跑進來幹啥啊?嚇死我了!”翠花努力板起臉,讓自己恢複平日裡的潑辣。

馬德勝見她好好的,才算是放了心,待回過神來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在外頭聽見碗碎的聲音,翠花又叫了一聲,還以為出了啥事,心裡一著急,不管不顧地就沖了進來。

“那啥……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搭訕著走開,拿了掃帚和簸箕掃地,“你站遠點兒啊,這裡我來收拾,別紮著你。”

他小心地把碎瓷片一個一個撿起來,再用掃帚仔仔細細地掃了地,然後又拿了水潑在地上,又掃了一遍,確定沒有碎片了,才鬆了口氣。

翠花看著他細心的動作,只覺得臉更熱了。

她趕緊扭過臉去,假裝去拿水壺。

馬德勝收拾完了,見翠花在一旁幹活,出乎意料地沒有趕他出去,原本就不想走的他就捨不得出去了。

他坐在灶臺邊上,把散落在地上的柴草攏成一堆,收拾完了又去掏灶膛裡的灰。

翠花忍不住開口道:“你就安生坐著吧,沒見我正刷碗呢?你弄的到處都是灰,我不是白刷了麼?”

馬德勝趕緊住了手,陪笑道:“是我不好,沒留神。”

翠花也不理他,繼續低頭洗碗。

馬德勝想到她剛才說讓他坐在這兒,而沒有攆他出去,似乎是讓他陪著她說話,心裡又是高興又是忐忑。

高興的是翠花難得給了他一次好臉色,忐忑的是怕自己說錯了話,又惹翠花生氣。

他想起明兒一早自己就要走了,要是再不說,只怕就沒機會了,終於下定了決心。

“翠花,我……我……”

明明話就在嘴邊,向來言語爽利的他卻忽然變得笨嘴拙舌起來。

翠花本就是個急性子,聽他我我了半天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我我啥啊?你要說啥趕緊說,啥時候變這麼墨跡了?”

馬德勝撓了撓頭,半晌才擠出來一句:“我……我要去走標了。”

“啥!?”翠花聽了這話十分意外,手裡的活也停了下來,“你要去走標?”

“嗯。”馬德勝開啟了話頭,接下來說話就自然了一些,“標行裡有生意,叫我去一趟。”

翠花垂下眼簾,頓了頓才問道:“要去哪兒啊?”

“去薊州。”

“薊州?”翠花一愣,“那是哪裡啊?”

馬德勝想了想:“離京城不遠。”

翠花雖然是個村姑,可也知道京城是個很遠的地方,聽了這話下意識地問道:“那不是很遠嗎?你是不是要去很久?”

馬德勝忍不住笑了:“嗯哪,要是順利的話,估計能趕回來過年。”

那就是要去三四個月,翠花不由得沉默了。

看她低了頭不說話,馬德勝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那個……我聽嬸子說……”馬德勝想起自己一去至少要三四個月,鼓足勇氣說道,“嬸子說……要給你說親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