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驚慌地站起身來,似乎想要出去,走了幾步卻又猶豫了。

荷花輕聲說道:“三姐,那屋裡正亂著,咱倆去了也幹不了啥,還是等會兒娘叫咱們再去吧。”

杏花聽她說得有道理,只好重新坐了下來。

荷花抱著小七,見他忽然皺著眉頭扭了幾下,趕緊抱到外頭去給他把了尿。

小七尿完了,也舒坦了,沖著荷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荷花看著他萌萌的小臉蛋,一時間哭笑不得。

真是個小孩子啊,啥都不懂!

田芳是中午才趕回小田村的,她得了信就備了馬車往家趕,卻到底還是沒有見到田王氏最後一面。

她接了周氏遞過來的孝衣麻布胡亂披在身上,便一頭跪倒在靈前。

“娘啊,你咋說走就走了……”田芳伏在地上,泣不成聲。

她這麼一哭,田大強等人又不免陪出來許多眼淚。

眾人哭了一會兒,田徐氏上前勸住了田芳,把田芳讓進了屋。

田芳抹著眼淚,哽咽著問道:“娘到底是咋走的,咋這麼突然呢?”

她雖然在縣城裡做生意,還是惦記著跟人打聽村裡的訊息的,上回還說田王氏好著呢,如今天氣熱了,時不時拄著柺棍出來逛逛,看著挺有精神的,這才幾天的功夫,咋一下子就沒了呢?

聽了這話,大家都不好接,不約而同地把目光看向了田大壯和蔣氏。

原本潑辣的蔣氏卻低了頭,一副不敢說話的樣子。

說到底田王氏這中風的毛病還是她氣出來的,後來田王氏雖然好轉了一些,也不是她的功勞,這回田王氏犯了病,更是跟她脫不了關系。

那邊田大壯見她不吱聲,只好把事情的經過避重就輕地說了,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田王氏是被何春氣死的。

“……芳兒你回來的正好,那何春的身契不是還在你那兒麼,你趕緊去縣衙報官,一定得把這個何春抓回來……”田大壯想起何春騙了自己,又捲了銀子跑了,就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

田芳聽得呆住,隨即勃然大怒。

“你說啥玩意?”田芳很快弄清楚了裡頭的原因,氣得渾身直哆嗦,“娘還在外頭沒入土呢,你叫我回縣裡去報官?就為了抓你那個跑了的妾?”

田芳在外頭多年,發起火來還是很有氣勢的,田大壯被嚇得一怔,聲音不由得低了低。

“她偷了你大嫂十幾兩銀子和首飾呢,要不是因為這事兒,娘也不會氣死——”

“你還有臉說?!”田芳氣得口不擇言,完全忘了眼前這個人是她的大哥,一聲兒比一聲兒高,“娘是咋死的?你當我們都是傻子,還是當我們眼睛瞎啊?”

田王氏是小氣,可如果不是有蔣氏氣出來的病根,如果不是田大壯納了何春做小妾,家裡能出這樣的事兒嗎?田王氏從前身體何等壯碩,怎麼可能只因為丟了銀子就活活氣死?

一旁田徐氏見不是個事兒,趕緊上前勸田芳:“芳兒,先小點兒聲,外頭還有不少人呢!”

田王氏去世的訊息很快就傳遍了小田村,雖然老田家人緣不咋地,可都是鄉裡鄉親的,有了紅白喜事要互相幫忙是慣例,再說看在田大強的面子上,村裡人也得過來探望一下,如今外頭擠滿了人,田芳這麼大聲的說話,要是被外頭人聽見了又是笑話了。

田芳想著田徐氏說的話有道理,她總不能在田王氏的喪事上跟哥哥吵架吧,強壓了一口氣,重重地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