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顧李氏臉色不善,荷花心裡的猜測越發確定了幾分。

“顧大娘可是聽說了啥?”

她昨天就想過了,顧李氏走到半道兒又折回去,最大的可能就是聽說了關於梅花的謠言。

顧李氏想起昨天聽過的話,再看面前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睛望著自己的荷花,那些不適合小姑娘聽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你個小姑娘家的,別打聽那些不好聽的話,就算你問,我也說不出口!”顧李氏想著梅花的事兒,荷花這麼小十有八九是不懂的,也就沒有了遷怒荷花的想法,“時候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

她說的越是不明不白的,荷花越是要刨根究底。

“大娘,你到底聽說啥了啊?”她站定在門口,軟言細語地說道,“啥好聽不好聽的,跟我大姐有關,我能不問麼?你就說給我聽聽唄!”

顧李氏心情煩躁,沒好氣地說道:“你們村都傳遍了,你還沒聽說?你大姐她……年前不是剛被主人家攆回來?到底是因為啥攆出來的,你不知道?”

荷花聽明白是這事兒,心裡的猜測終於變成了確定。

“大娘,你聽人家咋說的?又是聽誰說的?”荷花皺起了眉頭,鍥而不捨地問道,“我看大娘不是沒主意的人,咋能人家說啥都信呢?我大姐的確是讓主人家打過板子,可是到底是為啥,大姐跟我們都沒說過,旁人又是咋知道的?大娘您也見過我大姐,您瞧著她是那樣的人麼?這麼不分青紅皂白的,寧可信旁人也不信我們,連問都不問一聲兒,就認定我大姐不是好閨女,這未免也太武斷了,就是縣太爺審案子,也得讓人辯白兩句不是?”

一時間,顧李氏被荷花問得啞口無言。

是啊,她前兒聽一個陌生男子說了半天,一怒之下就回家來了,也沒去求證是不是事實,連對方是誰她都不知道,只聽人家說了幾句,她咋就當真了呢?

顧李氏愣了片刻,半信半疑地說道:“無風不起浪,為啥別人家的閨女都沒人編排,就梅花被人說三道四的?”

荷花嘆了口氣:“大娘,人家跟你是咋說的?”

事關自家兒子的婚事,顧李氏也顧不得藏著掖著了,把前天的事兒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荷花聽得心裡暗暗生氣,心想著回去一定要把這個碎嘴子揪出來,狠狠地收拾一頓。

可是面對顧李氏,她還得耐心解釋。

“我大姐在縣裡頭當丫鬟,這麼多年都沒個訊息,這冷不丁被主人家攆回來了,外頭傳啥的都有,好好的大姑娘,硬是被人家說成了那樣沒廉恥的……”荷花想起梅花遭受的那麼多苦難,眼眶不由得一陣濕潤,“大娘,您也是為了顧大哥著想,這些我都能理解,這門親事成不成的都沒關系,大娘瞧不上我們家也沒什麼,只求您別信了外頭那些難聽的話,我大姐……她禁不起這些折騰了。”

顧李氏看著荷花強忍眼淚的樣子,心裡不禁對她信了幾分。

她再一想,荷花說的話也有道理,她也是農村的人,自然知道村裡那些閑漢碎嘴子說啥的都有,那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女都能給人編排得骯髒不堪,更何況是梅花在縣裡當了八年丫鬟的大姑娘。

還有,顧開元是怎麼認識梅花的,還不是因為梅花大冬天地跑去跳崖自盡?再往深了想想,好好的閨女,為啥要去自盡啊?十有八九就是那些謠言給害的!

梅花要真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以她的容貌身段,在縣裡咋不能過活?為啥還要回這麼窮的山村子裡?更不用說要尋自盡了!

顧李氏這麼想著,心裡的天平不由得就有些傾斜了。

難不成,真的是她誤會了梅花?

荷花看她臉上猶疑不定,想了想就問道:“我想問問,大娘是聽誰說的那些話啊?”

顧李氏本不想說,畢竟起初她還覺得對方是為了她家好,免得她不知道內情,可是此刻她心裡頭存了疑惑,再想這農忙的時候,一個三十來歲的閑漢滿地亂晃的,跟她頭一回見面就說梅花的壞話,就覺得這事兒不對勁了。

“是個三十來歲的男子,長得瘦瘦小小的,一說話眼珠子亂轉……”

東北男人大多數長的個子比較高,身材比較壯實,所以荷花一聽見這麼有特色的男人,馬上就想到了一個人。

“肯定是王驢蛋!”荷花想起這個無賴就氣得磨牙霍霍,“準是他沒錯!”

見顧李氏一臉疑惑地望著自己,荷花就把之前的事兒跟顧李氏說了。

“那個王驢蛋,三十好幾了還打著光棍,正月裡讓他嫂子上我家去提親了,說要娶我二姐翠花,我娘不答應,他嫂子就在我家罵開了,把我娘氣得早産……”

荷花氣呼呼地一路說下去,顧李氏聽在耳裡,心裡頭跟著一陣陣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