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你說你大哥是咋地了,小時候我跟他說話,他還能聽進去幾分,可現在……”田大強回憶起田一鳴那滿嘴子曰的樣子,不由得機伶伶打了個寒顫。

荷花聽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看田大強一臉迷惘,只好勸道:“爹,他可能是快要考試了,壓力太大了吧,讀書人的事咱也不懂,就別跟他生氣了。”

田大強晃了晃腦袋,顯然還是想不明白:“小明也是讀書人,他咋就不這樣?還有顧開元,我只當那小子就是個讀書讀傻的了,可也沒像一鳴這樣油鹽不進啊!”

荷花哭笑不得:“讀書人也不都一樣啊。爹,反正咱們心意已經盡到了,人家不樂意就算了,咱也不用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田大強還是覺得田一鳴這樣不好,可是又說不出來什麼,唯有嘆息而已。

隔了幾日,便聽說田一鳴去了縣城,是來他家幫忙收拾後山的田大力說的。

田大力還說,田一鳴去縣城的費用是田根發老兩口拿的,老兩口這兩年沒什麼進項,約莫也就拿了十兩八兩的樣子。不知道那天田大強說的話,蔣氏是不是聽進去了,總之這次她非要跟著田一鳴去縣裡,田根發他們知道蔣氏手裡有銀子,如果需要打點肯定能出銀子的,再說蔣氏是田一鳴的親娘,去照顧也讓人放心,也就同意了。

誰知何春聽說蔣氏要去縣裡,說啥也要讓田大壯跟著去,不知道她跟田大壯吹了什麼枕頭風,反正田大壯也跟著去了。

荷花惡意猜測,有可能是何春怕蔣氏帶了銀子跑路,就讓田大壯過去監督了。

要不怎麼說,家裡女人多就是麻煩,這才一妻一妾,就夠田大壯受的了。

不過這些事兒跟田大強一家也沒啥關繫了,田大強最近忙完了莊稼地的事,就把勞動重心轉移到荷花這些試驗田上了。

荷花種的這些藥材,全都是從山上各處挖的草藥苗,因為要試驗各種環境,所以分了很多地方,每天滿山轉悠就更累了,還要看哪裡缺水,哪裡缺陽光了,還要除雜草,都夠累的了。

如今是夏天,山上的樹林子長得鬱郁蔥蔥的,把幾塊試驗田擋得嚴嚴實實,荷花想著雖然有的藥材是長在樹下的,可也不見得一點陽光都不需要,便想把山上的樹砍下來一些,還要清理離家不遠的那幾片草窩子,山上土壤肥沃,幾場雨之後那些草窩子都長瘋了,荷花怕裡頭藏著什麼蛇蟲鼠蟻的,要是往後爬到家裡可就麻煩了。

這幾個活可都不輕巧,最近莊稼地裡都沒什麼事,夏天雨水足又不好挖藥材,所以田大力和田慶他們兩家人都來幫忙了。

這活不比別的,荷花擔心草和樹長得太亂不好清理,又擔心大家幹活的時候不小心傷了那些藥材苗,所以她都是跟著大家起早貪黑的幹活,有什麼需要注意的事情就及時處理掉,又是操心又是忙活的,才幹了幾天就累得瘦了一圈。

這日上午,大家正在集中精力清理一片最大的草窩子,周氏和梅花揹著孩子上山了。

“娘,你們咋來了?”正在割草的翠花先看見了,忙叫道。

她這麼一喊,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了,紛紛看向走近的周氏等人。

周氏舉了舉手裡的水罐子,笑道:“看你們這半天都沒下山,就給你們送點兒水來。”

如今正是東北一年中最熱的時候,雖然早晚還是挺涼爽的,可是中午這個時辰太陽十分毒辣,大家夥幹了這半天的活,還真的都渴了。

田大強招呼大家在樹下陰涼處休息一會兒,自己則走過來,接過周氏手裡的東西。

“這大熱的天,你還揹著孩子,提這麼多東西上來幹啥?”田大強嘴裡說的像是責備,卻透出掩不住的關心,“這片草窩子不好清,我本想著再幹一會兒就帶大家夥下山的。”

周氏看著田大強累得滿頭的汗,忍不住抬起手,拿衣袖幫他擦汗。

“這又不遠,我在家待著也沒啥事兒,順便帶倆孩子出來轉轉。”

那邊梅花在樹下鋪了塊包袱皮,把小七放在地上,又把籃子裡的黃瓜拿出來給大家夥吃。

大家喝足了水,啃著清涼的黃瓜,在樹蔭處愜意地休息著。

周氏也把小六挨著小七放下,兩個小家夥如今正在學坐,卻還坐不穩,東倒西歪地互相靠著,坐在地上又不舒服,胖乎乎的小身子扭來扭去的,惹得大家直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