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急了,聲音就不由得有點兒高,才說了幾句就聽見窗外周氏的聲音。

“翠花啊,你在屋裡吵吵啥呢?”

“啊?沒、沒啥!”翠花趕緊打住話頭,提高聲音喊道。

“沒啥事就出來吧,趕緊去把豆餡搗了,要不一會兒就涼了。”周氏說道。

翠花應了一聲,想了想又囑咐杏花:“這事兒別跟咱娘說,知道不?”

杏花忍不住笑了:“那是當然,我又不傻,再說剛才爹和荷花都囑咐過我了。”

翠花這才放心,轉身出門了。

這頭周氏雖然沒聽見姐妹倆說的是什麼,可聽到翠花後頭說的誰家閨女要說人家了,不由得觸動心事,看著翠花不免有些愧疚。

不是她這個當孃的誇自個兒閨女,這翠花長得好看,家裡家外的活計又都是一把好手,明明是個心靈手巧的閨女,咋就說不上親事呢?

本來翠花因為性格太潑辣就不好說親事,如今又出了梅花的事,只怕更不好說親了。

周氏滿腔心事,卻又不好跟翠花說,包豆包的時候都不住地嘆著氣。

跟她相比,翠花倒沒什麼感覺,如今家裡的事情多著呢,周氏懷著身孕,大姐要養身子,兩個妹子還小呢,家裡頭只有她管事,所以她可沒心思琢磨自己的親事。

娘倆包了一蓋簾的豆包,翠花正要端出去凍上,就聽見院外傳來一個聲音。

“嫂子,嫂子你在屋裡麼?”聽聲音是個女子,可能是過年來串門的。

“娘,我出去瞅瞅。”翠花一邊說著,拍了拍手上的麵粉就出去了,“誰呀?”

“是我,田慶家的。”

“慶嬸來啦,快進來!”翠花見是慶嬸,笑著招呼道。

臘月天冷,慶嬸和田福都捂得嚴嚴實實的,再提著滿手東西,顯得越發笨拙。

周氏在門內打起厚厚的棉門簾子,把兩人讓進屋。

慶嬸和田福進了屋,翠花拿著小掃帚給他們身上拍了拍身上的浮雪,又接過娘倆的帽子和圍巾掛在牆上。

他們家住得偏遠些,這大冬天的,從村裡走過來可是費了不少勁。

周氏趕緊讓他們上炕坐著,慶嬸也不客氣,坐在炕沿上問道:“還有兩天就過年了,家裡的東西都預備好了吧?”

“差不多了,這不正包豆包呢,剛包完豆餡的,荷花出了個主意,還要包什麼牛奶餡的,呶,那邊就是她做的餡子,回頭包好了給你們送過去,留著過年吃。”周氏指著一盆散發著奶香味的餡說道。

翠花撲哧一笑:“娘,不是牛奶餡,那叫奶黃包。”

這也是荷花想出來的做法,她做好奶黃餡,然後讓周氏和翠花像包豆包一樣包起來,回頭蒸好了,跟後世的奶黃包一樣。

慶嬸看著忍不住贊道:“嫂子真是好福氣,幾個閨女都是這麼心靈手巧。”

說著又把她帶來的東西拿出來:“我今兒早上剛買了豬血,灌了不少血腸,我家就四口人,反正吃不完,就給你們送點兒。”

翠花聽了這話不禁微微一愣,想起杏花跟自己說的事兒,難道早上在老趙家發生的事,這麼快就傳遍了嗎?要不然慶嬸咋特意給他們送血腸呢?

她怕慶嬸說漏了,一個勁偷偷打量慶嬸的神情,見她沒有說起其他的話,才稍稍放心。

周氏不知道內情,見了血腸不由得笑了。

“你送來的正好,我正愁家裡血腸不夠呢,這下就夠吃的了。”

慶嬸叫田福幫翠花把東西送到倉房去,自己則洗了洗手,幫周氏包著豆包,兩人一邊幹活一邊嘮著嗑。

屋裡沒了孩子,周氏就忍不住把自己心裡的愁事跟慶嬸說了。

“弟妹,你說這可咋整啊,過了年,翠花都十六了……”她想起來就又是著急又是擔心,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慶嬸看她這樣子也難受,想安慰卻又不知道咋開口。

這幾個月她也幫忙打聽了,可那些像樣兒的人家,一聽說是田家分出去的二房的閨女,都搖著頭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