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村民都是多年的親戚鄰居,看梅花這樣也是心有不忍,聽到田大強的話,也忍不住紛紛出言幫腔。

“就是啊,就算做錯了啥事,也不能把人打得這麼狠啊!”

“丫鬟也是人啊,又不是小雞小貓,說弄死就弄死了?!有錢人家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啊!”

“把人打死了才給送回來,這也太不把人命當回事了!”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那管家勢單力孤,本以為他會害怕,誰知道他聽了田大強的質問,卻脖子一梗,理直氣壯地說道:“哼,你問她犯了什麼錯?你要不嫌丟人,我就告訴你!”

他環視了一圈周圍神色各異的人群,一臉不屑地說道:“她不知廉恥,竟然妄圖勾引我們老爺,你說她該不該打!”

一言既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做奴婢的不守本分,居然勾引自家主子,這事兒就算告到公堂上,他們也是不佔理的啊!

田大強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他本就口舌笨拙,剛才責問也是一時間激憤難平,如今聽了這話,竟然不知道如何應對。

看著周圍人群的臉色都變了,漸漸從同情變成鄙夷,荷花只覺得身子一陣陣發冷。

她完全不清楚內情,一時間腦袋裡轉了無數個念頭,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時候,田王氏突然嚷了起來。

“你胡扯!我老田家沒有這樣的閨女——”她氣力還不足,喊了半句就喊不下去了。

那管家不耐煩地說道:“我們府上規矩大,可容不下這樣不要臉的丫頭!太太命人打了她一百板子,逐出府永不再用。還是我們太太心軟慈悲,叫我們把她送回家來,是死是活,可就跟我們沒關繫了。”

田王氏似乎沒聽到他的話,喘了幾口氣,嘴裡罵罵咧咧的,一會兒罵那管家汙衊,一會兒罵梅花丟人現眼,顛三倒四地說個不停。

管家看人越來越多,田大強又是一副要吃人的兇狠架勢,不敢多呆,丟下梅花在雪地裡,叫車夫趕了馬車往回走。

人群不敢攔他們,只得眼睜睜地看他們揚長而去。

田大強怔怔地站在雪地裡,似是不知道該追過去,還是該顧著家人,還是荷花走過去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回過神來。

“爹,先別管他們了,趕緊看看大姐咋樣了。”

田大強此刻全然沒有主意,只聽荷花說啥就是啥,聽了這話連忙快步走到梅花身邊。

只見梅花面白如紙,渾身冰冷,像是死了一樣,周氏撲在她身上,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雖然多年未見,可看到她如此慘狀,周氏只覺得心痛得如同刀割。

翠花和杏花在一旁扶著周氏,看著大姐這樣也是忍不住眼淚,一邊哭一邊拉著周氏,只怕娘親再有什麼意外。

田大強看著一動不動的梅花,只覺得胸口像是被塞了一大塊沉重的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只想大叫幾聲,發洩胸中的悶氣。

還是荷花最冷靜,她上前摸了摸梅花的頸部,感覺到頸動脈還在微微跳動,忙說道:“爹,娘,大姐還活著,咱趕緊把她搬進屋去!”

這雪地太冷,要是再耽擱一會兒,只怕梅花就真的死了。

田大強和周氏聽了這話,宛如聽到天籟之音,田大強趕緊上前抱起梅花,就想往屋裡走。

誰知田王氏看到他這樣,立刻沉下了臉,抬起柺杖攔住了田大強。

“你要幹啥?”

田大強看田王氏顫巍巍地站在門口,急得不行,說道:“娘,外頭這麼冷,你讓我先進去——”

“你進去,行。”田王氏說話還不利索,喘著粗氣說道,“把這個不要臉的女子放下,不,給我扔到外頭去!扔得越遠越好!”

一聽到這話,荷花一家人都愣住了。

田王氏眉頭皺得緊緊的,一張老臉的皺紋都擠到一起,顯得格外扭曲。

“我們老田家一大家子人,不能讓她連累了我們的名聲,讓她滾!她不是我們老田家的人!”

“娘!”田大強緊緊抱著梅花,作勢就要跪下,“梅花眼瞅著要沒命了,娘你救救她吧!要不然她會被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