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看到田大強這樣子,心裡別提多難受了,她想要勸田大強幾句,正在心裡斟酌著措辭,一旁的翠花卻嗚嗚地哭了起來。

“大姐……大姐真的不行了嗎?”翠花捂著嘴,淚水奔湧而出,“大姐的命咋就這麼苦啊!”

荷花雖然對這個大姐沒有太多印象,可是看田大強和荷花都這樣痛苦,也不由得傷心起來。

“爹,二姐,你們快別哭了,先去瞅瞅大姐……”她擦了擦眼角,把田大強從地上拉起來。

田大強或許是承受不了這樣大的打擊,站起身來竟然搖晃了幾下,差點兒摔倒在地。

翠花一邊扶著田大強,一邊不住地哭。

“爹,大姐的命也太苦了,從小就捱打受罵的,後來家裡沒了糧,就把大姐賣去當丫鬟……”

翠花越想越是傷心,眼淚越發止不住了。

梅花被賣掉的時候才十歲,那時候她八歲了,已經很懂事了,所以這些事她都記得。

她和梅花一起長大,梅花長她兩歲,平日裡都是這個大姐照顧她,所以這幾個姐妹中,翠花對梅花的感情最深。

那年家裡的地遭了雹子,秋收的糧食不夠吃,是田王氏做主把梅花給賣了,賣的銀子換了糧食,再加上田大強上山打獵,才讓一大家人熬過那個冬天,可是梅花卻從此就再也沒有了音訊。

再次見到梅花,居然是這樣的情形,任是誰也受不了。

荷花聽翠花斷斷續續地哭訴著,才知道梅花被賣竟然還有這樣的隱情,心裡對這個大姐更加多了幾分同情和憐惜。

田大強呆呆地看著奄奄一息的梅花,彷彿根本沒聽到翠花的哭聲。

他一個堂堂的男子漢,居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兒被人打死卻束手無策,他只覺得萬念俱灰。

荷花看著他們父女三人,咬了咬牙,轉身沖進了裡面的屋子。

“大夫,求你救救我大姐吧,我這有銀子——”她撲到老大夫身前,手忙腳亂地翻著荷包,“我真的有銀子,求你救她一命啊!”

來古代這麼久了,這還是她第一次求人。

老大夫起初嚇了一跳,看她焦急的樣子,趕緊攔住了她。

“荷花,不是我見死不救,實在我醫術有限,你姐姐的傷勢……也不是那麼簡單……”

在老大夫眼裡,荷花畢竟只是個十歲的小姑娘,梅花的病情他有些難以啟齒。

荷花只顧著救人,哪裡還在意這些小細節,立刻說道:“我都聽見了,我大姐是小産了,所以才會一直流血不止對不對?大夫,你跟我說說,我大姐到底有沒有救?”

老大夫沒想到她竟然單刀直入,愣了一愣才說道:“不錯,你姐姐受傷太重,又被打得小産,更是雪上加霜,如今她失血太多,怕是……”

荷花看他臉上露出一絲猶豫,雖然只是轉瞬即逝,她卻瞧得清楚。

“大夫,你還是有辦法的是不是?我求求你,救救我姐姐吧!”荷花只覺得眼眶一陣濕潤,趕緊胡亂抹了一把眼淚,“但凡有一線希望,我也要救她!”

“咱們七裡鋪沒什麼好大夫,若是你真要救她,只能去柳川縣找薛神醫去試試,只不過……”老大夫沉吟了片刻,才開口說道,“一來薛神醫的診金太貴,二來你姐姐如今這樣子,只怕也堅持不到柳川縣。”

老大夫的話就像是黑暗裡的一道光線,讓荷花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不怕,只要還有希望,我就要去!”

她說完這句話就跑了出去,老大夫看著她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

真是小孩子脾氣啊,薛神醫哪裡是那麼容易見到的?

馬車在黑夜裡賓士著,時不時會壓到路上的石頭泥塊,車廂裡十分顛簸。

可是車上的人卻絲毫不以為意,反而一個勁催車夫趕快點兒。

荷花和翠花坐在車廂裡,一邊一個握著梅花的手,荷花只覺得梅花的手冰冷冷的,彷彿一點兒熱氣也沒有,那絲絲涼意簡直要直接透到她心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