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那時的聲音,她永遠都忘不掉,就像她無法忘記流星的隕逝。

她的第一反應是掏出手機打了120,報告位置的時候,她聲音顫抖得斷斷續續。好不容易才說清楚後,她趕緊掛上電話,呆坐在原地,竟不敢上前。

她知道,如果她看過哪怕一眼,都會成為這一生的噩夢。

所以,在聽到救護車的鳴笛聲後,她跌跌撞撞的爬起來,迅速離開了。

她徒步走了一路,害怕,自責,內疚。

他為什麼要跟出來?為什麼要救她?她有讓他充當英雄嗎?!

跌坐在路邊,顧不得形象,她嚎啕大哭,手裡那份檔案,抓得變了形。

北冥寒一連打了幾個電話,她都沒有接。

那是第一次,她無視他的電話。

天色漸暗,她抬起哭得紅腫的雙眼,茫然的望著車輛穿流的馬路。

她好怕,他會死掉。

為不想自己愧疚一輩子也好,為圖個心安理得也好,她突然站起身,朝醫院跑去。

找了全市所有的醫院,居然沒有找到他。

那時,她卻慶幸了。她自欺欺人的以為,他沒事了,他被人接走了,或者,剛才的那一幕,不過就是個幻象。最近因為家裡接二連三的出事,她精神壓力過大,所以,才會産生了幻覺。

合情合理的解釋。

她心安了,甚至,都不想打電話到蕭家去核實,就這樣回家洗了澡換了衣服後,堂皇的去找北冥寒了。

將檔案交給他,沒有期待中的驚喜過望,他只是淡淡的說,“做得不錯。”然後,給了她一個擁抱。

每當她替他解決一個又一個難題之後,他總是以這種方式回報她。

擁抱,廉價的擁抱。

這一次,她卻沒有像往常那樣不甘的歇斯底裡的控訴,而是默默的離開。

就連北冥寒都有些意外,不解的望著她的背影。

他叫住了她,“章亦依,”

她停下來,沒有回頭。

他的眉擰得更緊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輕輕的搖頭,繼續走向電梯,淚水卻在那一刻蔓過臉頰。

心很難受,又不知是為了誰。為爸爸?為弟弟?為救她的那個傻瓜?還是……她自己。

在家呆了兩天,不看電視,不看報,不上網,杜絕一切資訊來源,不吃不喝,蓬頭垢面的像個階下囚,所謂幻象中的畫面,成了困縛她的枷鎖。

她畫地為牢,判了自己無期。

第三天,她接到了他的電話,他要見她。

她慌張的從衣櫃裡翻出所有的衣服,想要挑一套最漂亮的,打扮光鮮,讓他知道,她一點都不愧疚!可對著鏡子,卻怎樣也挑不出。

望著鏡子裡的女人,好陌生,

她趕去了醫院,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他。

那一刻,幻象破滅,噩夢成真,她呆站在門口,忘了在來時路上練習了千百遍的開場白:是你自願救我的,無論什麼結果,都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