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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棄半垂著眼眸,眸中蕩漾著的一絲純色波瀾,堪比春光,難以捉摸。

亦依抬起頭,眼眸溫柔的凝視他,“蕭棄,他畢竟是你的親兄弟,是這世上比你父親還要親的人……他受過的苦難,不比你少……”

直到現在,亦依都還記得刑老曾經說過的話。

被人關在地下室長達11年之外,都沒有看到過外界風光,甚至,連直立起走都成問題!這樣的苦痛,不是誰都能咬牙挺過的。之前,她會覺得蕭棄有一個不為外人所知的辛苦童年,現在,她只會覺得蕭絕才是那個最讓人同情的。

她告訴自己,只是同情的。

蕭棄低下了頭,“我不喜歡你替他說話。”不僅如此,他更不喜歡在她心裡裝著另一個男人的影子。即便,是他名義上的同胞兄弟。

亦依蹙額,轉到他身前,一瞬不瞬的望住他,“蕭棄,這些都是你需要面對的,你不可能忽略掉你們的血緣關系啊。我想,如果能夠選擇的話,這也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針對洪門,也許是出於報複。”亦依頓了下,想到蕭絕那雙邪得讓人心生畏懼的眸,她緩緩出聲,“也許,他只是想引起其它人的注意,證明,他是存在著的。”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

那個男人,比起蕭棄來,他更敏感,更怕受到傷害。無論他在做什麼,都是下意識的自我保護,即便因此傷害了別人,他也毫不自知,就像曾經的他,為其它人所傷害時那樣,他不怨也不恨。那就是一種遵循食物鏈的本能,強者,永遠都能主宰弱勢。

亦依只是這樣想著,就好像一下子就貼近了蕭絕的精神世界,這感覺很微妙,她就知道,她猜測得沒有錯,雖是單方面的,但是那種共鳴,連她自己都覺得可怕。彷彿,蕭絕就是這樣的人!

而她,懂這樣的人。

蕭棄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神情,從她的疑惑,到最後的迷茫,他通通斂盡。從她臉上看到為其它男人所困惑的樣子,讓他的眸色逐漸加深,直至迷失在自己製造的漩渦之中。

不再說一個字,他從身後摟住她,把她圈在懷裡,“亦依,你是我的。”他說。

亦依回過神,側過頭看著他,笑了笑,彷彿感覺到了他的不安一樣,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所以,直到聖誕節那天為止,你都別想退貨!”聖誕節,婚禮,這對亦依來說,就是最大的嚮往和安慰。

蕭棄闔了闔眸子,收緊手臂,“亦依,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亦依柔和了眸,輕輕點頭,“不會,永遠不會。”從她再次醒來後,就已對蕭棄對誓,她不會再拋下這個孤苦無依的男子。

聽到她這句話,蕭棄緊繃的身體才慢慢的放鬆開來,可是手臂不松,仍把她就這樣圈在懷裡,這樣就能讓他體會到她的真實。

這時,恬姐又返回了,走近時,絲毫不大驚小怪的。她對兩人偶爾會膩在一起的樣子也都是見怪不怪了,徑直彙報道,“蕭少,我們聯絡上老堂主了。準確點說,是老堂主故意讓我們聯絡上的。”

獬豸堂的人都知道,刑老平生最喜歡兩件事,一是喝酒,二是撿人。喝酒講究度數,撿人講究資質。在刑老沒有發現好的貨色之前,就算是門主親自放話出來,都未必會請出他。可見,他能在短時間內就主動現身兩次,也的確是夠讓人驚訝的了,而且,一定是有重大的事發生!

第一次,是為了要救亦依,順便看看他的那個好“徒弟”;這一次,怕是直接為了他吧。

聽恬姐和蕭棄在談事情,亦依很體貼的留下兩人,她獨自回了房間。這裡畢竟是獬豸堂總部,她身為非堂內人,有些事還是避諱得好,省得大家難做。

見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房間內,蕭棄慢慢的扭過頭,視線飄落在外,淡得難以捕捉。一雙薄唇抿成了一抹神秘彎弧,唇色豔紅如三月裡的爭豔桃花。眉宇,卻是一抹森冷,令人不寒而慄。他的氣勢是壓抑著的,收斂著的,只待真正需要爆發的時候。

恬姐繼續說道,“刑老說,暫時不要讓我們輕舉妄動,他這幾天就會回來。”

蕭棄默然片刻,倏爾出聲,“能聯絡上他嗎?”

恬姐一聽,依她對蕭少的瞭解,馬上就分辨出,他其實是在問蕭絕,“蕭絕?”

他沒說話,但恬姐立即反應了過來,有些不敢相信的問,“蕭棄,你要聯系他做什麼?”那麼個行為思想都怪異的人,還是離得越遠越好。尤其是,不能讓蕭少和他單純碰面。

慢慢的,蕭棄回眸,一字一句,“我要見他。”

恬姐慢慢收回驚詫,點頭,“我明白了,只要能找到這個人,我一定會盡量安排的。”對堂主的命令,無論持什麼態度,都不會肆意違背的。

恬姐心裡明白,倘若這一切真是蕭絕搞的鬼,他們暗堂是不能坐視不管的!尤其還是涉及整個洪門,其它三大暗堂插手的機會也很大。在這種情況下,無論蕭絕有多少人馬,也很容易被掀翻。蕭少之所以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要見他,無非就是想勸勸他,放棄之前的愚蠢念頭。

親兄弟顧念些情誼,恬姐也是贊成的。總之,還是不要留下什麼遺憾得好。

恬姐離開之後,蕭棄又收回視線,目光較剛才又冷下了三分。

這時,丁騫從房間裡出來,走過來說,“蕭少,我已經聯絡上副門主了,也把事情的經過跟他說了一遍,他說,會聯系門主的。但是,叫我們不能輕舉妄動,有什麼風吹草動,要馬上告訴他。”

“再去問他,提供武力支援嗎?”蕭棄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好,我再去問。”丁騫點點頭就下去了。

那扇玻璃窗著,印出蕭棄風華瀲灩的俊容,只是那雙眸,冷得懾人。

蕭絕……蕭絕……

你到底想要什麼?你想要的,是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