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註定是要被遺棄的(2103字)

來到少爺要去的地方,四周都是要拆遷的平房,破舊的牆上寫著“拆”字,已經沒有多少人住在這裡了,看上去顯得有些荒涼。車子開到前面的小路時,被兩邊堆放的雜物給擋住了,司機不明白少爺要來這種地方幹嘛,不禁好奇的問,“少爺,確定是這裡嗎?”

蕭棄掃一眼,推門下車,“你先回去。”

丟下一句,便大步往裡走。

“少爺?少爺……”司機喊著,生怕少爺出點什麼危險,想去追可又不能把車子丟在這兒。正糾結的功夫,蕭棄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轉彎處……

他淡漠的眸子,難掩一絲悸動。在親耳聽到亦依的心聲之後,心心念的只有見到她,馬上見到她——他的亦依,完完全全屬於他的亦依!

走過小路,果然就看到了一幢廢棄的二層小樓,正如亦依簡訊裡說的那樣。蕭棄連猶豫都不曾,朝小樓走去。

推開生了鏽的大鐵門,裡面的光線很暗,窗戶上都被木板交錯釘著,隱約透進來幾絲光亮。蕭棄環視一圈,走了進去,頓時,一股熟悉的消毒夜的味道鑽入鼻子裡。

蕭棄神情一滯,腳步僵了僵,有種不安迅速掠過眼底。不過很快,想要見亦依的強烈心情,壓下了這股不安,他又繼續往裡走。而就在這時,身後的大鐵門“砰”地關上,接著,房間裡的燈倏地亮了起來。

蕭棄眯起了眸子,當他適應了屋裡的光線,看清裡面後,就像被萬伏電壓擊中一般,僵硬的呆站在原地,瞳孔急劇收縮。

他正身處一間一百多坪米的大廳裡,白牆水泥地,左手邊放著一臺乒乓球臺,旁邊是一張麻將桌,另一張小桌子上擺著各類棋牌。右手邊,則是兩排書架,一張雙人沙發……

這個場景,每每都會出現在他的惡夢裡。

倏地,迎面掛在半空中的一臺電視機突然開啟,裡面正播放著動畫片《貓和老鼠》,歡快的聲音,充斥整間大廳,異常詭異。看到這個,蕭棄猛地瞪大眼睛,胸口驟然起伏,呼吸變得很急促,額上的冷汗開始一滴滴順著臉頰淌下來。

就在這時,對面房間的門開啟了,走出兩名穿著白大褂的高大男人,臉上戴著口罩,從裡面拖出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女人走了出來。

女人長發淩亂的散著,擋住了臉,拼命的掙紮著,發出悽厲的叫聲,“啊……啊……”

看到她的那一瞬,蕭棄的心髒似被猛烈撞擊,腦海裡一片空白,不會思想,不會動作,像個被釘住的人偶,耳朵裡嗡嗡回蕩的都是女人的慘叫聲。

兩個男人不耐了,居然拿出電棍,照著女人的身上就戳去,一陣“噼裡啪啦”的電擊聲過後,女人倒在了地上,全身持續痙攣著,不再掙紮,不再叫喊,任他們將注射器裡的冰涼液體,注入到她的身體裡……

蕭棄站在原地,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一切,呼吸越來越急促,頭腦開始變得混亂,暗藏在心底某個角落裡潘多拉魔箱,倏爾被開啟,無數過往的片斷,像瘟疫一樣向四處蔓延。

這時,趴在地上的女人,緩緩抬起了頭,被黑發擋住的臉,看不清表情,只能聽到她發出桀桀地古怪笑聲。然後,朝他伸出手,聲音沙啞著,“蕭棄……蕭棄……過來啊,過來,跟媽媽一塊離開好不好?過來……過來媽媽這邊……”

她的召喚,似魔咒,在蕭棄的耳邊一遍又一遍徘徊。

蕭棄的眼神愈加狂亂,血腥的紅絲,快要覆佔整對眸。他艱難的張了張唇,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女人趴在地上,慢慢朝他爬過去,十指摳在地上,長長的指甲發出刺耳聲音,“過來……媽媽帶你去個美麗的地方……沒有人再會傷害我們……過來啊……蕭棄,你不聽媽媽的話了嗎?”

現實與惡夢,開始在他的腦海猛烈激戰,那些毀滅性的畫面,就像突然蘇醒了似的,不斷的浮現在他眼前。時光倒置,他彷彿又回到了那間精神院,這個從出生開始就生活的地方,如同地獄,燃燒著邪惡火焰,將幼小的他無情的吞噬掉!而記憶裡永遠只穿著一身白色長裙的女人,則笑吟吟的站在他面前,蹲下身子,對著小小的他輕聲說:

“蕭棄,跟媽媽一塊離開這個骯髒的世界吧,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再也沒有人能把你從媽媽身邊搶走……”

“你為什麼不能幫媽媽留住那個男人呢?你這麼沒用,我當初為什麼還要生下你?廢物,你這個廢物!都怪你沒有用!我為什麼要生下你這個廢物?!”

“蕭棄……蕭棄……被人嫌棄被人遺棄……呵呵……被人遺棄……哈哈……”

從那時起,他才知道,他……註定是被人遺棄的。

記憶,就一隻惡魔的手,慢慢的,一點點的剜進他的腦子裡……蕭棄痛得抱頭大叫,瘋狂的撞著牆,想要趕走那隻正在作亂的邪惡的手!

而這時,另一扇門又開啟了,從裡面走出一個微胖的中年人,戴著口罩,架著一副黑框眼鏡,朝著極度痛苦中的蕭棄慢慢走過去。

“我的乖寶貝,到時間洗澡了,該跟叔叔走了。”他詭異的笑著。

蕭棄站在那兒,停止了用頭撞牆。

僵直的,慢慢的,他轉過身,腥紅似血的眸,狂亂得令人發怵,似已被體內惡魔侵蝕。此刻的蕭棄,瘋狂,血腥,殘暴,迷亂。

男人被嚇了一跳,沒敢再往前,嘴裡還是哄著,“呃……跟叔叔一塊去洗澡好不好?”

蕭棄倏爾“咯咯”地笑了,恐怖低沉的聲音,直讓男人打冷戰,不由得,直往後退。

蕭棄歪著頭直勾勾的瞅著他,“死人,還會洗澡嗎?”

男人嚇得大叫一聲,扭頭就跑。

蕭棄沒有追,而是用迷亂狂執的眸子,一寸寸掃過四周,空白的腦海,早已不記得過來這裡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