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怡回到婚房,坐婚床上,驀地想起林嬤嬤的話。

林嬤嬤說過,藍霏霏曾經勾引沈岸,兩個人在她楊怡的婚床上翻雲覆雨。而她與沈岸,都還沒有在這張床上翻雲覆雨過呢,她頓時覺得藍霏霏罪該萬死,她想要將藍霏霏碎屍萬段。

楊怡讓人去把林嬤嬤叫來,林嬤嬤是個見風使舵的小人,她知道楊怡孃家勢力大,二話不說就投其所好,拼命巴結起來。林嬤嬤喜歡包打聽,所以知道昨晚的事情。

“哎喲,王妃娘娘你有所不知,那藍霏霏就是個害人精,她仗著自己懷著三殿下的孩子,明明知道昨晚是您和殿下的洞房花燭夜,她偏偏故意拿喬,故意編導一出離府出走的大戲,故意害三殿下無法省心……”

楊怡呼吸一滯,不由得打斷林嬤嬤的話頭,“你說什麼,藍霏霏她懷了三殿下的孩子?”

林嬤嬤點點頭,“老奴也是昨天早上才知道的。”

楊怡很生氣,氣得手指一根根地蜷曲了起來,握成拳狀,好他個沈岸,她才剛過門,就聽見他侍妾懷孕的訊息,叫她如何不憤怒!

按照本國例俗,在正妻未過門之前,侍妾可以給主子侍寢,但不能懷孕,在正妻未生育之前,侍妾不得搶在正妻之前生兒育女,除非正妻確定不會生育,侍妾才可以懷孕生子。

這一例俗,旨在維護正妻的地位,表示對正妻的尊重。因為能當上正妻,說明孃家都不是吃幹飯的,後臺都強硬得很,開罪不起,所以大順的律法,也是維護正妻的權利的。

大順律法,侍妾搶在正妻前面懷了孕,侍妾必須打掉肚子裡的孩子,以維護正妻的尊嚴和地位。

“王妃娘娘,藍霏霏作為一個侍妾,您都還沒懷孕,藍霏霏就先懷孕了,於理不容呢,她這個孩子是留下還是拿掉,全憑王妃娘娘您一句話。”林嬤嬤不動聲色地挑撥道。

林嬤嬤一向看不慣藍霏霏,同是窮人出身,她憑什麼年紀輕輕就混得那麼好,深得三殿下的青睞,分明就是使用了不正當手段的,在林嬤嬤看來,那些不正當手段就是女人的媚術,只有狐貍精才會使用媚術,無疑藍霏霏就是一個狐貍精。

大多數女人都不會喜歡狐貍精,甚至痛恨狐貍精,林嬤嬤恰巧就是痛恨狐貍精的那類女人,之所以痛恨,是因為她丈夫居然在外面養了一個長得跟狐貍精似的外室。

所以林嬤嬤跟楊怡同仇敵愾,她仇視藍霏霏,就像仇視她丈夫的外室一樣。

楊怡當然知道,藍霏霏肚子裡的孩子是留下還是拿掉,全在她的一念之間。她不是良善之人,自然不會讓別的女人搶在她前頭生下一個孽種,將來時刻在她面前惡心她。

沈岸應該是忌憚她去傷害藍霏霏肚子裡的孩子,所以才不敢告訴她,藍霏霏已是他的侍妾,並且肚子裡懷著他的孩子。

楊怡冷笑,眸光陰戾,心想他護著藍霏霏,可真是護到骨子裡去了呢。

藍霏霏重新回到裕王府,她實在太累了,腦袋沾著枕頭,便睡了個昏天暗地,吃了睡,睡了吃,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當天夜裡,沈岸安靜地睡在她身側,他沒有動作,沒有幹擾她,彷彿他睡在那裡,純粹只是為了守護她而已。

藍霏霏見他就睡在她的床上,心裡不由得嘆息一聲,心想:沈岸與楊怡剛剛大婚,正值新婚燕爾,沈岸不回新房去,卻守在她這邊,他這是害死她呢,楊怡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這操蛋的豪門生活,世人總是羨慕,她卻只想逃離。豪門生活看著光鮮,其實不知要流多少血與淚!

翌晨一早,沈岸叫膳房安排了豐盛的早膳,端到西廂房來吃。他不想到飯廳去吃,去飯廳會遇上楊怡,而他只想守著藍霏霏,親眼看她吃下食物去,只要她吃了東西,他就可以預見藍霏霏肚子裡的孩子在慢慢成長。

藍霏霏見他早膳時間還不走,就問:“你不回去吃嗎?小心你家王妃要發脾氣了!”

沈岸看著她,說道:“我曾經對自己說,雖然我給不了你名份,但我會給你超出名份之外的東西。”

這要是換了別人,該是沾沾自喜的,但藍霏霏卻神色淡淡的,“你以為你是在對我好,卻不知道你其實是在害我,你對我越好,我越危險,你簡直是把我架在火堆上燒烤。”

沈岸笑道:“你多慮了,有本王在,誰敢把你架在火堆上燒烤!”

他揉了揉她的頭發,“你現在是有身孕的人,應該把心放寬一些才是,你老是這麼憂心忡忡的,咱們的兒子能感應到的,我可不希望他還沒出世,還在肚子裡的時候,就愁得跟個小老頭似的。”

藍霏霏翻了下美麗的白眼,“你怎麼知道是個兒子?”

沈岸一臉篤信,“一定是個兒子!”

藍霏霏道:“我更喜歡女兒。”

“不,這一胎必須是個兒子,等咱們的兒子出世,我一定會傾力培養他,讓他成為天下之主。”沈岸說道,一臉憧憬。

藍霏霏愣怔了一下,她是沈岸的侍妾,若她生了個兒子,便算是侍妾的兒子,地位是很低微的,豈敢奢望成為天下之主,這口氣未免太大了,再說沈岸自己,目前也還沒有成為天下之主,現在斷言她的兒子會成為天下之主,豈不是痴人說夢。

她只當沈岸是在哄她高興,並沒有將他的這一番豪言壯語銘記在心上,況且她從來沒想過,要永久待在裕王府裡,與楊怡兩女共侍一夫。

沈岸用過了早飯,也親眼看著藍霏霏吃下了一屜水晶餃子,喝了一杯羊乳,方才起身去了書房,他雖在休沐期,卻每天都要抽出一點時間來處理政事,可謂十分勤快。

藍霏霏有時候想,如果這家夥以後當了皇帝,一定會是個勤政的好皇帝。

沈岸剛走不久,一個衣著比旁人華麗許多的丫鬟走進了東廂房,這個丫鬟見到了藍霏霏,既不行禮,也沒打招呼,一副眼高於頂的模樣,鼻孔朝天地問藍霏霏道:“你就是藍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