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在“死神”們離開之後,耐心地腦補完當時的全部交談,然後見那個“紅衣”揚音一喚,將人又叫了回來。

“送她回席府去。”

“紅衣”的最後一句話是這樣說的,隱帶著蔑笑,之後,那兩名巫師就蒙上了她的眼睛。

她被押著一直往外走,然後被扶上了馬車,馬車駛起的隆隆車輪聲在腦海中想起,紅衣輕蹙眉頭全身心沉浸在回憶中,少頃,聽到一句:“剛出爐的胡餅……”

“胡餅。”她當即道,“離那個地方沒有多遠,該是街邊的地方,有人賣胡餅。”

席臨川的目光一掃眾人,早些時候負責記錄的立即翻起手中冊子,負責去聽的則認真回想起來。他一點頭,輕向紅衣道:“你繼續。”

紅衣深吸一口氣,回想得有點艱難。

當時她心裡太亂了,滿心都在琢磨怎麼解這局、怎麼救小萄,還有……他喜歡的到底是她還是“她”。

心念一動,她索性去回思當時一點一滴的想法,好像是想到如何讓小萄不被藥啞賣掉的時候,耳邊響起了慢而沉的一聲聲“鐺”響。

“鐵匠鋪?”她闔著眼睛蹙起眉頭來,說得不太確信,“可能是……我聽到得似是砸鐵的聲音。”

“嗯。”席臨川點頭應了一聲,示意她繼續回想。

紅衣便又說了三兩個沿途聽見的動靜,再往後……有很長一段時間,她實在記不起都聽到過什麼了。心知這些線索十分重要,心急之下欲哭無淚,感到一隻溫熱的手掌在她背後一撫:“不急。”

她咬一咬唇,耐著性子繼續思量下去,隱隱約約的,終於又記起一個:“新制的玫瑰香、茉莉香……二十文一盒,是……什麼香坊來著?”

關鍵的店名怎麼也回想不起來,紅衣努力地在腦中一再“重播”這畫面,卻還是沒有進展。

“清宜香坊?”院中有人道,紅衣一喜:“好像是的!”

“西市南邊。”那人看向席臨川,未及席臨川點頭,卻當即有人說:“平康坊北邊也有一家。”

“晉昌坊東側第二條巷子也有。”又一人道。

第四人的聲音都有點發虛了:“永陽坊也……”

紅衣直聽得一陣怨念:好不容易又想起一處,結果還是個分號遍長陽的!

席臨川鎖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問她:“還有嗎?”

紅衣頹然搖搖頭:“沒什麼了。”

那張長陽城的地圖再度在眾人面前鋪開。

她共提及了一個胡餅攤子、一個糖人攤子、一個鐵匠鋪、一個布莊、一個當鋪,外加一個香坊。

幾十個人各自執筆,在地圖相應的位置上圈出自己路過時曾注意到的這些鋪子。長陽城這樣繁華,這些鋪子均不少見,紅衣和席臨川眼看著地圖上各色墨跡越來越多,皆心下感慨……還好這圖夠大!不然都要寫得看不出是什麼地方了!

六個標記出現在同一條街上的地方不算太多,但……也不少。

紅衣蹙眉看著十幾個可能的選項,不知道要怎麼把最終的答案篩出來。

“不會是這條。”有人神色篤然地伸手在其中一條道上一劃而過,“這附近幾坊都是世代在長陽城中居住的百姓,住得很滿,沒有地方能讓赫契人住。”

席臨川點點頭,手裡的炭塊將方才描出的那條路劃掉。

“也不會是這條。”又有人手指撫過最西邊的一條路,席臨川蹙蹙眉頭:“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