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一個陷阱!”元皓和徐子陵心中都掠過這樣的感覺。

聽著從四面八方建築陰影之處響起的衣袂拂動之聲,徐子陵有著那麼一瞬的遲疑:“是不是要暫時放棄這次行動呢?”

若自己闖進殿裡,在自己拿到和氏璧之前,起碼有數十息功夫是由元皓一個人去面對這些和尚的。徐子陵並不懷疑元皓的實力,他相信元皓能夠對付得了這些和尚,但是對付有許多說法。徐子陵唯一擔心的便是元皓在重重壓迫之下,在這裡大開殺戒。

“……萬一出現這種情況可就不怎麼美妙了。”徐子陵擔心著。

就在他微微有些呆滯的當口,他的耳邊傳來了元皓清朗的話聲:“子陵且去,這裡就交給我的來處理。”

“交給你來處理?我是沒問題,但我就擔心你大開殺戒啊。殺人太多不是好事,尤其這裡的人看起來都像是好人。”

徐子陵心底的那一絲聖母情懷再次發作的。只是他的聖母和別人略微有些不同,他的出處不是為了百姓的愁苦而是對於佛道兩端這些人能夠心無旁騖的進行修行,能夠貼近自然的生活而産生的一種羨慕。

因為認同而産生羨慕,因為羨慕而産生好感,道家的人徐子陵接觸的不多,就他眼下所見的這些淨念禪院的人來說,他覺得他們才是真正修行者的模樣,這樣在深山老林中的修者是不應該被人殺戮的。

不過,一切都是在瞬息萬變之中。徐子陵明白自己不能再次遲疑下去,他只得傳音給元皓:“不要做太多的殺傷!”

“不要多殺傷?這搞得我好像殺人魔頭一般……”元皓的腦袋輕搖對徐子陵的囑託也是無語。雖然他對淨念禪院的這些大和尚沒有什麼好感,倒還不至於因此而殺人。

眼見徐子陵已然撲向銅殿的正門,左右傳來四大金剛的叱吒呼喝聲,整個禪院內外也不住響起“當……當……當!”的銅鐘之音,隱隱重重之間更有不知多少的和尚現身朝徐子陵那邊撲去,情況顯得緊張而危急。

“不要無視我啊。”元皓朗聲喝道。

就在徐子陵徑自撲往殿門,探手抓著兩個大銅環,運勁猛拉,開啟銅殿的時候,元皓已經擋在了殿門之前,攔住了那些大和尚們想要入內的步子。

“和尚們,此路不通哦!”元皓淡淡的輕笑。

“閣下是為了和氏璧而來?”一名須眉皆花白,年在六十許的老和尚排眾而出,手提禪杖立於元皓面前,話語陰柔的好言相勸:“貧僧不嗔乃本寺四大護法金剛之首,負起護寶之責,施主若肯迷途知返,不嗔可許諾任由施主離開。”

“是嗎?”聽著如此陰柔多少會令人響起某些只能在皇宮裡生存之人的聲音,元皓輕輕的揚了揚眉頭。他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了不嗔一眼。

他注意到不嗔和浄念禪院的其他人一樣都將腳步停在了銅殿大門的三丈之外。他們以銅殿的大門為圓心,團團的圍了這麼一圈,在那邊叫囂。只是叫囂歸叫囂,他們卻是沒有一個敢上前突破這三丈的距離,似乎這三丈之處潛藏著什麼令人膽戰心驚的妖魔一般。

“有那麼誇張嗎?”元皓不屑的撇撇嘴,正想說些什麼,突然感到自己身後傳來了一股別樣的寒意。它深入骨髓,令血液凝固,更讓自己體內的真氣有種隨便亂竄的沖動。

“嗯?這就是和氏璧的力量?果然有點門道。”元皓心底暗自嘀咕了一句,稍稍加大了一下自身意念對真氣的引導便消除了這樣的寒冰給自己帶來的不適。

他算是沒事了,但站在他對面的那些和尚。元皓真切的看到他們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顫。

“額……看來他們對和氏璧異力的抵抗比我差了許多啊。”元皓心中琢磨道。他對如何打贏在有和氏璧幹擾情況下的戰鬥有了進一步的信心。

這一刻他覺得和氏璧對那些人的影響不是“有那麼誇張麼?”,而是“就有這麼誇張!”

“和氏璧乃中土至寶,有緣方可獲得……如此重要之物,天下任何人都可有權利得到,只除了你們這些和尚。”元皓變化了自己原來的話語聲,以另一種口吻來反駁不嗔的勸誡。

眼見勸是全不走人了,不嗔不再說話。他閉上嘴,而站在他身側的一位滿臉橫肉的兇狠和尚則抄著雄厚有勁的聲音喝道:“無知狂徒,竟敢到佛門靜地來撒野,若不立即放下寶玉,離開聖殿,休怪我不痴的降魔杖不留情。”

“嘿,有本事你就上來啊。”元皓以沙啞的嗓音淡笑道。

他散懶的站在這裡,感受到身後的寒氣漸漸有消散的跡象,一股灼熱的感覺隨之而起,似乎銅殿裡的和氏璧與徐子陵之間的交流有了莫名其妙的變化。

“徐子陵在洗經伐脈了?真是幸運的小子……”元皓哂然一笑,卻是沒有任何動作。

他用他自己無言的行徑,無言的訴說了他的主意。

他就是要待在這兒,讓裡面的同夥有足夠的行動時間。

這樣的做法不可原諒啊!

於是不痴的警告才落下,一個矮胖和尚便迅速的接上話來。他同樣身著藍袍,同樣手持銅杖,看樣子他也是四大金剛中的一員。

只聽他雄渾的話聲在廣場上響起:“此寶幹系甚大,非天下明主不可據之,閣下憑強竊取,只怕會惡了天下百姓。為天下計,即使佛祖也不得做一番怒目金剛了。”

“天下百姓?是你們這幾個和尚可以代表的麼?什麼時候天下人輪到你們這些無後之輩來說話了?你們不是說自己的是方外人麼?方外人拿著世俗的東西,你們想做什麼?你們想當皇帝麼?不過和尚是沒有後代的啊。”元皓古怪的笑笑,用一連串反駁表達了自己內心的不屑。

“你……”這樣意帶嘲諷的不屑,讓淨念禪院的和尚們感受到來自元皓的深深惡意。

“我什麼我?你知道在我眼裡,你們這些和尚就想什麼嗎?”元皓的手在空中比劃:“你們就像一群疽蟲。吃著國家的,穿著國家的,卻不為這個國家做一點好事。你們拿了那麼多良田,收攏那麼多佃農,從他們身上剝削了那麼多財富,卻沒有像國家繳納一厘稅金——就這樣,你們還想妄言誰是明君?你們還要不要臉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