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很快開始。

正品著酒和霍予祉閑談的席臨川陡覺肩上被人一拍,險些將酒灑了,自是立刻怒瞪罪魁禍首。

卻見霍予祚神色滯住,全然不理他的慍意,伸手指向那作為舞臺的湖中水榭……

眼底一陣,席臨川驚喜交集:她竟真的親自上陣了!

大紅的舞服在金黃的燭光下色澤耀眼,那水袖比尋常的舞服水袖長了許多,不知她練了多久才能將這樣的水袖揮舞自如。

旋轉間水袖盤繞,將她纖瘦的身子圈在其中,揚起的裙擺又為這亮眼的一幕加了一筆,他驚然看著,只覺得……

只覺得這許多時候都或嬌弱、或犯傻的姑娘,此時和大氣磅礴的樂曲融為一體。起舞間謹肅得有些沉冷的面容恰到好處,讓他們離得這麼遠都能感覺到她彼時的心緒。

水袖上揚、揮起、在身後華麗落地,不疾不徐的動作尋不出半點紕漏,她下頜輕揚,淡看著一眾賓客,竟很有點睥睨眾生的冷傲之感。

靜了一瞬的曲聲再起,轉瞬間又是水袖裙擺齊揚,這一次的旋轉更快了許多,滿眼的紅色直讓人眼花繚亂,她的身形除卻旋轉卻還有複雜變換,或傾或仰、或進或退,與眾賓客隔

耳聞兩邊都是倒吸冷氣的聲音,席臨川卻連呼吸也窒住了,發怔地望了舞臺半天,才道出一句:“這真是……”

卻連用什麼詞合適都不知道了。

“驚為……”

“……天人。”

霍予祉和霍予祚喉中微噎,兄弟二人配合著,才終於帶著驚訝把這四個字說完。

而後,霍予祉訝然看向席臨川:“我現在知道將軍說對了。”

“……什麼?”席臨川微愣。

“她是不一定吃你安排的那一套的……你是誰都沒用。”

“……”席臨川心裡愈發沒底了。

原是他忐忑之下與他們說過這般擔憂,他覺得她慣有自己的想法,現下她怎麼想的他並拿不準。彼時,他們只笑他太患得患失,霍予祉的原話是:“好歹是堂堂驃騎將軍,連赫契的姑娘私底下都拿你當傳奇說著,你和她共處了這麼久,反倒擔心她仍不肯當你妻子?”

這番話,本也一度算給了他顆定心丸了。他心存自信又不失小心地安排好了接下來的每一步,結果……

現在到了這個節骨眼上,這位扭頭過來澆冷水了!

“……世子殿下。”席臨川面色微白地睇向他,牙關一咬,“殿下若是想臨陣脫逃……”

“……沒有。”霍予祉一聲幹笑,思了一思,抬眸看向霍予祚,“幫忙檢視?”

霍予祚一點頭:“我先去西市。”

話音未落,驟覺案幾一晃,席臨川已然撐身離開,一壁向外走著一壁向二人道:“我直接去城外,城中便有勞二位!”

“客氣。”二人各自飲盡盞中美酒,放下酒盞,也起身離去。

沒有見到想像中可能出現的“趁演出謝幕當眾求婚”的場面,紅衣松一口氣之餘又禁不住更懸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