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守的底線還是要守的。她又不清楚翰邶王到底是怎樣的人,萬一今天綠袖軟過火了,讓人覺得好欺負,日後到了王府裡過得不順怎麼辦?又沒有世家背景給她撐腰!

於是“不卑不亢”是基本準則,什麼中心思想都是在這個準則的基礎上添。她先有點無奈地表示“不想耽誤霍予祚前程,都是為霍予祚著想”,再高冷地透出點“綠袖也不是非得賴進你王府”的意思,最後一席話卻還是戳中翰邶王想聽的點:對不起,私定終身的事是他們錯了。不過也是事出有因,您別生氣……

這般一來,該說的點差不多皆說到了,即便她口才不是絕好,興許表達起來略有差池……但翰邶王本也不是要硬阻到底,意思到了也就基本成了。

踏出府門,紅衣抬眼一瞧,連忙止步。

正急匆匆要進府的席臨川也忙停腳,睇一睇她,問道:“沒事?”

“沒事。”紅衣輕松地搖搖頭,笑眼一劃綠袖和霍予祚,“他們的婚事,成了。”

“哦。”席臨川遂鬆口氣,向霍予祚一揖,“恭喜殿下。”

霍予祚笑而未言,紅衣的目光仍停在席臨川面上,望了一會兒,斟酌著又補充道:“殿下馬上要入宮請旨了。”

席臨川輕怔,循著這話裡別樣的意味思量下去,目光微淩:“你特意讓謹淑翁主差人告訴我你來了王府,是為說這個?”

紅衣眼簾輕垂,隱隱透出點不快的意思,席臨川默了默,問她:“同走?”

她點點頭,霍予祚會意道:“我送綠袖回竹韻館。”

霍予祉則逕自折回了府去,府門口就只剩了席臨川與紅衣兩個人了。

府門關上,門外徹底安靜,席臨川凝視著她,抱臂思忖片刻,道:“你我每日都在一個府裡住著,你可以當面問我的。”

語中竟隱有些不滿的意思,紅衣眉心一蹙,想著那邊姻緣已成、他自己無甚動作還來怪她探底,不覺口氣也硬了起來:“那我和夫人現下也每日都在一個府裡住著,我可能當面問她認不認我作兒媳?”

席臨川眉頭輕搐,複睇了她一會兒,平心靜氣道:“罷了,反正你便是當面問我,我也不會說。”

“……”

這是什麼意思?!

心中霎時騰起了不安來,紅衣眉頭緊鎖地望著他,尚未及出言問個明白,萬般不好的猜測就已然在腦海中翻湧了。

“唔……沒想到你這麼急啊。”他挑眉淡看著她,端詳了須臾,緊繃的神色倏然鬆了下來。

伸手在她下頜上一捏,他沁出笑容:“別急。我知道這幾日殿下為綠袖做了不少事,但我……”

他斂去三分笑容:“我也是認真想娶你為妻,只是跟他的想法不一樣罷了。”

“什麼‘想法不一樣’?!”紅衣脫口而出,只想把他現在的心思弄個明白。

“……我不需要你來應付我身邊的人為婚事帶來的麻煩。”席臨川的手放開她的下頜,又不老實地捏在她滿是不快的臉頰上,笑容雲淡風輕,“而且,成婚這麼大的事情,風平浪靜地過去多沒意思?”

雖然聽出他這是要安排個驚喜給她,紅衣努力開解了自己一番,還是覺得不怎麼高興。

——他明明知道她那麼提心吊膽了,還一味地賣關子,大有了些成心捉弄的意味。偏她又全然無法逼他告訴她,弱勢與強勢的差別一時間十分明顯。

便有點賭氣,愈想愈不高興他這般碰上她在意的要緊事還一定要弄個玄虛的安排,複又追問幾番,他卻仍死活不肯透半個字。

她便有些努力,狠一跺腳:“故意欺負我!我不回府住了啊!”

“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