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說話之人,心中發緊地維持著笑意,靜了一會兒,道:“並沒有。”

“紅衣姐姐不是會平白待人刻薄的人。”對方撇一撇嘴,迎上她的目光,一聲嘆息,“我們原還羨慕你,原來你也不易,自己不痛快還要顧及公子的面子……罷了,今天這裡沒有外人,這氣我們幫你出了好了!”

末一句話大有打抱不平的口吻。紅衣未及阻攔,她已看向小萄:“我來時有串手串斷了線,散在院子裡了,一共二十五顆珠子。你去幫我撿了吧,串就不必了,珠子找齊交給紅衣,改日我自己來取。”

明擺著的刁難讓紅衣心中驟沉,輕一咬牙,迅速思量著怎麼不露馬腳地把這話駁回去,小萄已穩穩一福,一語不發地往外退去。

幾人吃完晚餐又閑聊了片刻,待得她們告辭離開時,小萄已在外待了小半個時辰。

送她們出了院,紅衣蘊著笑意等她們走遠了,立即吩咐關上院門,回身便去尋小萄。

“你傻啊!”紅衣一把拉起她,拽著就往屋裡走,一壁走著一壁慍道,“大冷的天,讓你撿珠子你就撿?裝裝樣子也就過去了,我尋同樣地珠子補給她就是!”

“只怕她是為了試探……娘子是真覺是奴婢做的,還是在做戲蒙她。”小萄聲音發啞地伸出手來,手心裡呈著已尋到的珠子,“娘子您看……”

紅衣垂眸一看,當即氣得想要罵人。

那串所謂的“恰好斷了線散在院子裡”的手串,每一顆珠子都是不同的材質。小萄手裡這十二三顆些便是顆顆不同。

這就難辦了。她用了什麼珠子,紅衣不知道,但她自己必定記得。如若紅衣隨意尋了珠子來補上……哪怕只有一顆,她也必能看得出來,繼而便會確定是紅衣幫了小萄的忙,那緩言自然不攻自破了。

“奴婢還是接著找去吧……”小萄說著,將已找到的珠子塞到紅衣手裡,二話不說就又要出去。

紅衣壓著怒意手上狠擲,數顆珠子齊砸在地,向四面迸開,節奏分明。

“娘子?!”小萄訝住,不知紅衣什麼意思,紅衣牙關一咬,再度拉過她,強拽著往自己房裡走:“你去歇著!我等將軍回來跟他說清楚!今晚就收拾了她!”

這種事,雙方實力那麼懸殊,知道了是誰,快刀斬亂麻就好!再一味地非要裝下去、非要把戲做足那是有病!

“可、可萬一不是她呢?!”小萄向後掙著問,“萬一她當真只是想替娘子出口氣呢?”

“別廢話!”紅衣回頭怒瞪,“我告訴你,絕對是她!一句兩句說不清,總之……我先前就是覺得越是心虛的人越是上趕著一探究竟,所以才有了今天這出的!”

一般來說都是這樣。人在不確定局勢的時候就會想方設法地去試探,這個度很難把握,一不小心就會顯出虛偽、露出狐貍尾巴,恰讓對方抓個正著。

“可是……”小萄猶自猶豫著,被紅衣握著的手掙了一掙,“奴婢還是覺得娘子先沉住氣為好。”

“為什麼?!”紅衣怒目而視,顯然不想忍……

“因為……”小萄咬咬唇,有的怯色地望向她,“因為公子今日……是和陛下一起見廢太子去了。此時只怕……不出變數為好。”

詔獄中總是顯得陰森得很,席臨川因為擅自驅逐聿鄲的事,曾經也來“小住”過一陣子。還起爭執受了傷,怨憤交集,很是跟禁軍都尉府互看不順眼了些時日。

卻沒想到再來,便是來見太子了。

原該是隨著皇帝同來,但臨時稟進永延殿的幾樁事皆有些急,不得不先議個明白,便只好叫席臨川前來帶人,將太子帶進宮去。

詔獄的大門一道道開啟,又一番左轉右拐,繞過了間間牢房,到了一方僻靜悽清的地方。

侍衛開啟院門,又換了鑰匙,開啟正屋的房門。席臨川步入房中,目光環式後定在西側,一揖:“殿下。”

“驃騎將軍。”霍予祺坐在案邊未直接起身,只一欠身,笑意若常,“將軍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