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被她一喝,心中的慌張愈加厲害。足下一個趔趄,忽地被人從身後一扶。

她茫然地回過頭去,看了那人好一會兒,才回神頷首:“夫人……”

皇後也強自緩下神色,淡笑微冷:“長姐,臨川的這位愛妾,可真是半點禮數都不知道。”

那麼明顯的責備。

陳夫人蹙眉看向紅衣,口氣不善:“怎麼回事。”

“夫人……”紅衣慌亂地搖一搖頭,仍因那件事越想越怕,磕磕巴巴道,“我、我要回府去……”

“你聽聽!”皇後低一喝,“本宮的賀宴還未開始,她便鬧著要回去——真是從未見過這樣的事!鄉野村婦都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陳夫人再度看向紅衣,眉頭蹙得更深了一分,忽而伸了手。

紅衣下意識地一避,那隻手卻還是撫在了她額頭上。

陳夫人靜了一會兒,輕輕一訝:“怎的這麼燙?”

……什麼?!

紅衣還沒回過神,她已將手收了回去,望向皇後一嘆:“許是鮮少進宮見這樣的場面,竟嚇得病了。妾身先送她回去,一會兒再回來。”

“長姐?”皇後淺有愕意,看一看陳夫人又看看紅衣,傣妹淺皺,“長姐的意思是……”

“皇後娘娘是不知道。”陳夫人又一聲嘆息,“這若是別的貴女,興許就熬過去了,若是我那兩個女兒,我也會要她們務必等娘娘的賀宴結束再走,單這紅衣她不一樣啊……”

陳夫人說著,直嘖嘴:“平日裡在席府,臨川什麼也不讓她幹。今日若進宮一趟莫名其妙地就病了,再迫著她熬完這宮宴……臨川那性子娘娘也知道,待得傷養好了,還不得來長秋宮算這個賬?”

大是無奈地口吻,全然是自己這做母親的也沒辦法的意思。皇後的面容僵了一會兒,勉強一笑:“原是這樣。那本宮傳禦醫來看看,別耽擱了才好。”

“那倒也不必。”陳夫人款款笑著,意思分明地一福,“妾身帶她回去便好,妾身告退。”

言罷不再多等半刻,頷首便往外退,又眉眼帶笑地喚了宮人進來為皇後換茶。皇後見有了旁人,自不好再強作阻攔,眼睜睜看著紅衣離開,手中瓷盞狠狠一擲。

“真是從沒有過這樣的事。”

出了長秋宮的宮門,陳夫人的面容便冷了下來,回眸一瞟紅衣:“就是我這個親姐姐,都不敢開這樣的口。你也忒沒規矩。”

“夫人……”紅衣想同她解釋,一顆心又亂得挑不出哪句話能說,終一咬唇,“夫人恕罪。”

“行了,仗著臨川寵你,做都做了,何必再假惺惺地求我‘恕罪’?”陳夫人說著清冷一笑,不再看她,繼續向拱門的方向走去,連宮人特意備好的步輦都沒心思坐。

行出宮門,馬車在外等著,陳夫人冷著臉上了車,紅衣也跟上去,在車中繼續維持著這般死寂。

也暗怪自己心理承受能力不夠強,但這情況真是越想便越可怕——皇帝瞞著雙方靜觀變數,無論怎樣想,都是他不那麼相信席臨川了。

手握重兵的將領遭帝王猜忌,這是多麼可怕地事情……可能有無盡的危險,甚至有可能皇帝現在已然起了殺心了,只要待得時機成熟,他們一個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