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在回城了路上!

小腿驟痛,席臨川不及反應向前跌去,聞得身後風聲,猛一翻身,正見一鋒刀直劈面門而來!

提劍橫擋,刀劍相碰嗡鳴悠長。席臨川處於弱勢咬牙強頂……

須臾,手上抽走了三分力。

那禁軍手裡的刀忽地得以向下一寸,已然近在他眉心。

“我認輸。”他冷然與之對視的眼中,緩緩漾開幾分溫和笑意,輕聲一喟,“但我仍不認新君。大人不必手下留情,取我人頭覆命便是。”

“臨川!”鄭啟一聲急喝。

“或者大人讓我起來,我自行了斷。”席臨川未理鄭啟,說得平靜。

對方人太多了。禁軍都尉府上下人數過萬,就算他們打得過這幾個,也還有更多的人等著。

橫豎都是一死。

還不如早死一點,他相信這訊息遮蓋不住,至少府中人會因他回城卻無訊息而心生疑惑。

紅衣還有知道的機會。

只要她反應足夠快……能像意識到太子謀反時一樣快,她就可以跑得掉。

“殺了我!”席臨川厲聲喊道。

那禁軍持刀未動,既不繼續劈向他,也不讓他起身、由著他自行了斷。

稍抬起頭,那禁軍看向仍在同鄭啟拚殺的幾人,略作思忖後一聲沉喝:“入殿去稟!”

席臨川神色一震。

偏首眼睜睜看著一禁軍從拚殺中避出、直朝殿門行去,心緒飛轉起來,迅速思量若再生變得變數,如果和讓紅衣先行警覺。

片刻,不見那禁軍回來,倒有幾名宦官一同從殿中行出。步下長階、顯是朝這邊而來的。

正與鄭啟過招的禁軍刀鋒猛一頂,將鄭啟逼退數步。鄭啟便也注意到那幾個宦官,雙方的打鬥暫且停了。

那幾個宦官像是怕再走近會被他們的餘怒誤傷似的,離得還有近三丈就已停下,欠著身道:“陛下傳兩位將軍入殿。”

宦官尖細的聲音,此時在席臨川聽來格外惱人,冷一喝:“滾!”

那宦官微皺眉頭,清一下嗓子,又說:“將軍,陛下可說了……您再不進殿,散朝就要更晚了。長秋宮裡皇後娘娘備的宴已熱了兩回,若再熱影響了口味,陛下就把您兒時在珺山裝鬼嚇唬小宮女的事給各位大人講講。”

禁軍讓開,席臨川有點發懵地起了身、又帶著一頭霧水一瘸一拐地往永延殿走。

鄭啟淡看著他壓音問說:“你裝鬼嚇唬過小宮女?”

“……”

席臨川沒說話,這種兒時幹的窘迫事還是不多提的好。

一時真弄不明白現下永延殿裡坐著的到底是誰了。若說是皇帝,方才那場惡鬥是怎麼回事?

但若說是太子……

太子可不知道他這樁糗事!

入殿間,群臣一陣騷動。

二人一併向九階之上望了一望,那身形熟悉無比,確是皇帝無誤。

長鬆口氣後,二人一同單膝跪了下去:“陛下。”

“嗯。”皇帝一點頭,接下來的語氣聽著有些不快,“方才的動靜諸位聽得明白,朕就不說什麼了。驃騎將軍受傷,先行退朝,傳禦醫去長秋宮。”

群臣紛紛見禮告退。這氣氛讓席臨川與鄭啟分明地感覺出不對來——平日裡不是這樣,眾人就算告退都很有氣勢,眼下的聲音卻有些稀稀拉拉的,很多人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出。

時有帶著心虛的目光掃過來,在他們身上一觸又趕緊縮回。

群臣終於皆退了出去,皇帝踱下長階,向鄭啟一抬手,又伸手一扶席臨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