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顏說得很平靜,無論表情還是語氣都是波瀾不驚,甚至帶了些許隱隱的笑意,但殷霖心裡早已洶湧澎湃,這件事知情者不超過三個人,他和顧炎是其中兩個,另外一個是顧炎手底下最信得過的人,後面也因為意外喪命,任誰都不可能說出去,她又是如何得知?

殷霖穩了穩心緒,一語道出她語言中的漏洞:“可是你並沒有死。”

“其實我死過了。”花顏眨眨眼道,“但是不甘心啊,所以我祈禱,漫天神佛、各路鬼仙,無論是什麼,無論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只要能救我!後來,奇蹟真的出現了......”

殷霖不屑的嘲諷道:“你想跟我說,真的有神仙路過救了你?”

花顏往前傾身,緊盯著他的眼睛道:“是魔,他說他可以再給我三年,並且給我自保的能力。作為交換,我要把靈魂奉獻給他......我答應了。”

花顏看他不說話,自顧自道:“不可置信把。但我覺得你已經經歷了不少事,應該不難接受。”

殷霖沒有反駁的是,這件事他起先完全不知情,也是後來何靜找上門來才知道的,不過,他沒有拒絕......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道:“所以,你是想報仇?”

“報仇?”花顏笑著搖了搖頭,“沒想過。我要真這麼做了,和你們又有什麼區別?俗話說善惡到頭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且看蒼天饒過誰?你們中的一個不是已經被老天收了嗎,我就靜靜的看著,享受自己剩下的兩年半的時光就好。”

半真半假的故事其實最難辨別真實度,殷霖不說全信,但也信了大半。況且他其實一直都和清溪保持著通話,剛剛清溪發了短訊過來:且信五分。

話已至此,已經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

殷霖再次看了看時間,八點五分,“說完了嗎?說完了可以走了。”說完,骨節分明的手勾起椅背上的西裝穿上準備出門。

花顏卻坐著不動,笑道:“哦,一分鐘前我決定辭職了呢。我現在有錢了,當然要去享受生活了,最好在抓緊時間多談幾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殷霖眯了眯眼,諷笑一聲道:“你信不信,只要我不同意,別說兩年,你連兩個小時都清靜不了。”

花顏不語,心道: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果然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呀!不過,那又怎樣,她也是隨口那麼一說,也沒指望他真的答應。

好歹大家也是共同患難過的,探病總是不好空手,所以下了車之後花顏堅持要去旁邊的小賣部買束花。殷霖不耐,吐出“隨便”兩個字就自己先走了。

花顏對著她的背影癟癟嘴,轉頭往小賣部走去。

小賣部的老闆娘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看見有生意上門,連忙招呼道:“想買點兒什麼?”

花顏站在那一叢叢鮮花前,答道:“我想買束花送病人,有什麼推薦的嗎?”

老闆娘看她氣質不凡,應該是不差錢的客人,指著一叢反季的新鮮還帶著花露的粉色薔薇道:“送病人要避開白藍黃三色,香味濃郁的也不合適,這薔薇花是今天早上剛送來的,看著新鮮病人心情也好,心情好了身體也好的快。”

“那就它了,麻煩老闆娘幫我包起來吧。”

“好勒!”老闆娘愉快的應了一聲,然後麻利的選了一些其他的小花小草搭配,迅速的包裝好遞過去。

付了錢,花顏抱著花走進醫院。她記得當時薛晨曦就住在自己隔壁,所以並不難找。只是她沒想到,先走的殷霖竟然還沒到,病房裡薛晨曦躺在床上,情緒還算穩定,許寧在旁邊坐著陪她聊天。

看見她來,病房裡的兩人停止了說話。許寧站起身接過她的花放在床頭,笑道:“我們正說到你呢,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這倒是讓花顏有些詫異,“說我?”

許寧笑笑不答,眼睛看向薛晨曦。

薛晨曦抿了抿嘴唇,垂著眼小聲道:“是想和你說聲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堅持自己開車,也不會連累你受傷。”

這番話倒是讓花顏對她有所改觀,她挑了挑眉,微笑道:“沒關係,畢竟誰也不想出這種事。薛小姐不要想太多,安心養傷才是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