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罷傅恆義憤填膺的講述,瑜真也覺得奎林實在太過分,“以前他可不是這樣的,自他額娘出事以後,他竟像變了個人一般。唉!終究不是自己的兒子,我也就數落幾句,過後也忘了,實則最痛心的應該是四哥罷!

妻子沒了,兒子又犯糊塗,整日的不叫他省心,當真是禍不單行!“

“可不是嘛!”老四的心情,傅恆最能理解,“四哥說得輕松,不再管他,心裡肯定難受,他有什麼心事大都不喜歡表露出來,只會藏掖著,我真替他惆悵啊!”

這種事可大可小,手搭在他肩膀,瑜真勸他不要那麼悲觀,“想想曾經的瑾林,不也離家出走嘛!怎麼勸都不聽,最後吃了苦頭,才終於明白家的重要,也許奎林只是一時犯傻,待他想通之後也就不會再怨恨。左右我們已經盡力,無愧於心,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也只能如此了,傅恆回撫著她的手,慶幸笑笑,“希望我們的兒子能夠恭順懂事,千萬莫氣我,否則棍棒伺候,打到他服軟!”

瑜真掩唇失笑,”老大已然成親就不提了,福隆安自幼養在宮中,禮數倒周全,可性子卻是十分高傲的,若能順順利利的最好,一旦出現什麼分歧,只怕也不是個容易妥協的主兒。

還有你這小兒子康兒,我瞧著也是個犟脾氣呢!想要的東西你若不給,必得哭得漲紅了臉。嬤嬤們不敢讓他受委屈,總是嬌慣著,我怕他被慣出壞毛病,大都跟著帶他,與他講道理,哄騙幾句,轉移了他的目光也就好了。“

他時常忙著外場之事,與孩子的相處相對較少,大都是聽她講述孩子們的趣事,她考慮問題向來周全,傅恆放心得很,

“腹中懷著一個,還要教條一個,家中還有這麼多瑣事,整日的不讓你心靜,實在辛苦你了!”

說實話,她偶爾會覺得心煩,但並不覺得辛苦,想要什麼皆能如願,吃穿用度不比宮中的娘娘差,還有如此心疼她的夫君,瑜真心滿意足,沒什麼可挑剔的,

“當初我最大的心願就是為你多多的生兒育女,幸得老天開眼,滿足我這個願望,我當然要多生幾個,將來他們兄弟姐妹之間也好有個幫襯。”

傅恆是無所謂,要也可,不要也可,只要她開心就好。塵世間的日子就是這樣,有很多不愉快,但仍有一些溫馨的人或事,讓人能真切的感受到活著的幸福和希望。

他們一家人甜美和睦,老四那邊卻是麻煩不斷,太夫人因為奎林之事氣得病倒,傅文自個兒也得了風寒,偏偏奎林自從重新安排了他母親的墓地之後就再也沒出現在府中。

傅文逞強說不再管他,福靈安心知四伯心中必然擔憂,於是自作主張去他們以往經常去的地方找奎林,奈何都沒找著,最後還是在路上遇見一位公子哥兒,才知他去了臨仙樓。

待他找去時,下人攔著不讓進,一向溫雅的福靈安直接翻臉,“少廢話!再攔掌嘴!你就那麼希望看到你主子喝得爛醉如泥?”

長隨委屈道:“大少爺恕罪,主子交代不許旁人打擾,奴才是怕被主子怪罪責罰啊!”

“我不是旁人,是自己人,他絕不會為這個罰你,立一邊兒去,就當你上茅房不知情!”

道罷福靈安直接推門而入,但見屋內鶯歌燕舞,已然半醉的奎林身邊坐著兩個美人,盤扣皆不繫全,故意露著肚兜兒一角,柔姿媚眼的在旁伺候著。

奎林面上雖有笑意,也是冷漠而疏離,但見他屈膝半躺在榻上,手掂酒杯,等著人斟酒,但也只準她們斟酒,一旦湊得太近就會被推開,目光暗藏警示的意味,嚇得美人們都不敢越矩,斟罷酒再坐遠些。

側眸瞥見熟悉的身影,奎林也不起身歡迎,繼續痛飲。進屋後的福靈安直接讓小廝掏出一錠賞銀,打發她們出去。

悅耳的絲竹之音頓消,奎林一時間不適應這安靜,不悅抬眼,“你又來作甚?就不能讓我清淨一會兒?”

這種行為究竟是本心,還是做給旁人看?不管是哪一種,似乎都不合常情,“你額娘尚未下葬,你怎能來這種煙花之地?”

不論他做什麼都會有人指責,對此奎林甚為反感,“做孝子被人罵,說我額娘不配我為她計較,好!我再也不求你們,自個兒解決,現在出來喝酒仍被人罵,說我對母親不敬。你們到底想怎樣?什麼都是你們說了算,站在人倫道德的制高點來批判我所有的行為,很有成就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