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我舅舅偷一個老爺的寶貝被抓,他不小心打破了一個什麼寶玉,那位老爺很生氣,便將他活活打死,扔到亂葬崗。

我雖然恨他控制了我那麼多年,但他始終是我唯一的親人,於是悄悄跟到亂葬崗,等人走後,再將他拉出來,挖了個墳,將他埋葬了。

從那兒之後,我重獲自由,希望自己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於是到一家面館給人端盤子。然而有一天,掌櫃家的一枚玉佩丟了,有人就誣陷我,說我從前是個賊,肯定是我偷的,但我真的沒動過,卻被人誣賴,還被打了一頓,不給工錢。

其實我知道是誰拿的,我氣不過,悄悄將那人攢的工錢都偷走,離開了那個地方,”對錯他不論,純粹為報複,

“自小過慣了小偷小摸,信手得財的日子,再去給人做活計,總覺得太辛苦,出力還得不到什麼。於是就一直遊蕩,偷一包銀子,管幾個月,沒了再偷。”

說到此,連千山頓感好笑,“其實那天我盯準了你,準備下手,竟然被人搶了先,不願讓他得逞,我才告訴你,有人偷你東西。”

“原來不是好心,只是嫉妒?”

眼看著福靈安笑出聲來,連千山忍不住試探著問了句,“你……不怪我麼?我利用你的信任接近你,騙你藏起來,偷了你的包袱一個人離開,我是個賊,你為什麼還要救我?”

火焰漸旺,“說不生氣是假的。當我發現你失蹤時,真的對你很失望,但看到你被人打,我又覺得你挺可憐,也許你是有什麼苦衷呢?就想把你救出來,問清楚再說。”

賊就是賊,連千山也不否認,之前是被迫,後來的確是遊手好閑,“沒什麼苦衷,就是見財起意,看你善良好騙。”

夠實誠,福靈安認為無可厚非,他大約是從小無人教條,又被人逼迫,才會走歪路,又聯想到自己,若是沒有嫡母收養,只怕也是孤兒一個,流落在外,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子罷?

已經決心離開,竟然還會念起那個家?福靈安不願再想,悻悻的收回思緒,打岔道:“誰都有走錯了的時候,只要你肯改,回歸正途,永遠不嫌晚。”

“不晚麼?可我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能做些什麼,”仔細一想,連千山再次覺得自個兒一無是處。

“我也無家可歸,不如我們結伴同行罷?到清遠鎮看一看,隨後總能找點兒事兒做,養活自己。”

“說來我就心痛啊!”連千山恨自己太冒失,“你的包袱丟了,盤纏全沒了,都怪我!”

“沒把小命搭進去就該阿彌陀佛了!”

“你倒是想得開啊!”笑笑的向他拱手,連千山深感佩服,“丟了那麼多銀子居然不心疼?一定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見過又怎樣?他不稀罕那些,只想開始新生活,“過去之事如雲煙,不提也罷。”

連千山總感覺他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但他不想說,他也沒辦法,總不能逼著人家交代,幹脆不再追問。

當晚,兩人在山洞中將就過了一夜,第二天醒來,連千山沒事,福靈安竟然身上起紅疹!

“嬌生慣養就是矜貴,一點兒罪都受不得,還是皮糙肉厚的好啊!”口中奚落著的連千山轉身出了山洞,說是找點兒吃的果腹,回來的時候,採了一把草藥,在石頭上搗碎,幫他擦拭有紅疹的所在,

擦完果然好受許多,而後兩人又上路,將近晌午時分,走到一個小鎮子上,跟人打聽之後,找到一家當鋪,福靈安準備把自個兒腰間的一條蜜蠟墜兒給當了,換些盤纏。

豈料那掌櫃的瞧了瞧,面無表情的抬了抬手指,“十兩銀子。”

“開什麼玩笑!”福靈安斥他不識貨,“這可是老蜜蠟,少說也得幾百兩銀子,我就不說要原價了,折半兒最少也得兩百兩,居然說十兩!”

“愛當不當,最多二十兩,沒得商量!”

不願被宰,福靈安一把收回墜子,轉身離開。

連千山盯著他的墜子不由驚呼,“你說這幾顆小玩意兒就值五百兩?”

“說的只是本錢,若然擺旁處賣,一千兩起!”

連千山不由打量著他,重新審視,本以為他就是個富家子弟,如今看來似乎不是一般的富啊,“你到底什麼人?身上掛顆珠子都那麼貴重?”

“說了是寄人籬下,我親戚富貴而已。”

那他更不明白了,“你為什麼不繼續留在那兒,何苦出來受折磨?”

他是一心想脫離原來那個家,但也沒想到,出走的路會那麼波折,一直往前走的福靈安突然停步轉身,不耐提醒他,“咱不提這個,先想辦法找點兒吃的罷!”

也是哦!再沒東西吃,該餓趴下了!想了想,連千山讓他在這土地廟邊兒候著,他出去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