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孃家的彤芸亦聽聞薩喇善要納妾一事,說什麼永不納妾,都是一時沖動的信誓旦旦,最後終會破了誓言。

默默陪著瑜真用午膳,她未有任何抱怨,彷彿沒事兒人一般,可即便是飯後的一道桃膠銀耳甜湯,送入口中也是沒滋沒味的。

“你呀!盡管放寬心,莫生氣,哪有一次納六個的,想來世子也只是賭氣才會這般,故意想引起你的注意呢!”瑜真慣會安慰人,總會說些好聽話來舒她的心,她也就是聽聽,不會當真,低垂的睫毛擋住潤濕的水眸,薄粉的雙唇勉強擠出一絲淡笑來,

“納妾是應該的,早就該納,我不會攔,隨他罷!”

“這是口是心非罷?傅恆若是納妾,我也會說不在乎,可心裡必然難受。”譬如太後將霖雪指給傅恆那會子,瑜真以為自己生不出孩子,便勸傅恆納妾,實則她心裡也是疼痛難耐,那麼此刻的彤芸應該是同樣的心態。

然而她依舊不肯承認,“我與嫂嫂不同,你和九哥是心心相印,自然也就希望兩人心屬彼此,無人插足。而薩喇善本就風·流,才進門時,我就做好了他會納妾的準備。”

“我們也不是一開始就兩情相悅的,也是磨合了許久,才摸清對方的脾氣,”相遇靠緣分,但相守卻是需要用心經營,

“咱們女人這一輩子,能遇見一個對自己好的男人不容易,當初的確是他拆散了你與李侍堯,可你有沒有想過,即便你真的嫁給了李侍堯,他就不會納妾了麼?

不過現在爭論這些也無意義,最重要的是,你已經嫁給了薩喇善,他對你一直很上心,你也該給他一些回應,就像小孩子做了什麼事兒,需要得到大人的贊賞與鼓勵是一個道理,男人對你好,他也需要你的肯定和鼓勵,才會覺得自己沒有白白付出。”

瑜真的話,令彤芸吃了一驚,她倒是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只默默受著他對她的關懷,記在心裡,從不會對他表達什麼,也沒有主動去關懷他,而他也不曾與她抱怨過,她便理所當然的以為他心大不在乎那些,直到九嫂與她說起,她才開始反思自己,是否太過自私,不善於表達,才會導致如今的誤會叢生?

“男人與女人看待問題的方式不同,你有什麼心裡話,盡管同他講個明白,千萬莫要掖在心裡,你自個兒不痛快,他還不明白,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呢!我有氣兒的時候都會直白的沖你九哥發出去,讓他曉得我為何不悅,

當然你的性子也不可能似我這般潑辣,我也不是慫恿你跟他鬧騰,有矛盾不怕,說出來總能找到解決的法子。”

阿俏聽著九夫人的話,也覺著有道理,就是不知她家夫人能不能想通透。

實則彤芸也是受益匪淺,自小受的教育便是要求她知書達理,溫柔體貼,要顧忌旁人的感受,自己應該承受委屈。加之她是被迫嫁於薩喇善,對他並無感情,也就更不敢跟他撒嬌,對他一直有防備。

只想著將就過下去,從未考慮過如何能讓夫妻二人的生活更美滿,如何相處才能擺脫矛盾。

今日聽罷這些,令她茅塞頓開,忽然覺得,這日子,似乎換一種過法可以更完美。

正反省之際,院外有人來報,說是世子求見。

這人終於來了,瑜真會心一笑,擺了擺手,“快請進來。”

彤芸懵然不知所措,說話間,一道紅影已經閃了進來,她頓感詫異的望向他,“你……你不是在納妾擺宴麼?”

急急入府的薩喇善氣喘籲籲,瑜真見狀,料想傅恆已然將話說清楚,跟他打了招呼之後,便藉口離去,說是要出去看看福靈安和晴柔,隨即關上房門,好讓他們夫妻二人有機會坦誠布公。

待她們走後,薩喇善憋了一肚子的話突然就梗在喉間發不出聲來了,生怕自己又是一廂情願,

想起九嫂的忠告,彤芸終於主動開口問他,“你怎麼不說話?”

“我……”薩喇善也不曉得該怎麼說了,“其實我不是真的想納妾,我只是……”一時糊塗啊,老辦這種傻事,現在又該如何解釋?彤芸肯定更加恨他罷?

正擔憂之際,卻聽她道:“你是假裝納妾,想看我是否生氣?”

“哎?你……你猜到了?”薩喇善無比震驚,彤芸只覺他將人當成了傻子,“同一個招數,你用了兩回,不覺得無趣麼?”

唔……她這麼一說,他想起來了,上回也是他與她鬧別扭,直接去找姑娘,在外頭過夜,也沒碰女人,就是想氣氣她,敢情她上過一回當,便學機靈了,再不信他。薩喇善嘿嘿一笑,倒有些難為情了,

“看來還是你瞭解我,小心思都瞞不過你的法眼。那你知道我要納妾,都不生氣的麼?”

“生氣啊,”想著彤芸便覺心疼,找那麼多女人來唱戲,又花了不少銀子罷?多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