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他已來到她身邊,自然而然的與她並肩向前走著,隨口找話說,“那個藥包,下人們不小心給遺失在客棧,可否請你再做一個?”

看來是腿不疼了,否則又怎會隨意丟失呢?芳落縱有抱怨,也只在心底,面上還是應了,“侯爺吩咐,奴婢自當遵從,得空會再做一個給您送去。”

明顯沒了溫柔恭順之態,神情疏淡,雖挑不出毛病,卻讓保寧看得不踏實,“芳落姑娘,其實我……”

他就這麼望向她,欲言又止,芳落已開始緊張起來,閃避了眼神,低眸不敢吭聲,枝繁葉盛的林間果香四溢,而他的聲音,隨著秋風,清爽的飄向她,

“那兩個女子,都是袁知府的安排,其中一個叫羽菲的給了你家九爺,他沒興致,又送到我房中,可我對她們也沒好感,本想就此趕走,她們卻央求著留一晚,說是袁知府交代過,一旦她們哄不了我們,回頭便要將她們丟給那些衙役,供他們玩樂。

袁知府認為,只要她們能迷惑我們,將她們帶在身邊,便不會參他的本子,那他便可高枕無憂。是以我才將錯就錯,留她們住了一晚,不過我並不在那個房間,沒有碰過她們。

之所以讓她們坐馬車,是因為提前與她們商議過,將她們送至貴陽府,遠離鎮遠府,她們便不怕袁知府找麻煩。”

原來如此,他並沒有要她們,聽罷此言,芳落暗松一口氣,但面上還是表現得很平靜,淡淡應著,“這是侯爺的事,不必跟奴婢解釋。”

“我是怕你誤會,以為我作風不正。怕你生氣,所以才來說個清楚。”

“誰生氣了?”面色發窘的芳落當即否認,“我才沒有在乎!”

若然不在乎,也不會在聽到他的解釋之後舒展眉頭罷?看在眼裡的保寧故意問她,“那你為何要將孔雀石歸還?”

“太過貴重,奴婢收不起。”

普通的東西,他可拿不出手,怕入不了她的眼,“不貴重,又怎能配得上你?”說著保寧近前一步,將孔雀石項鏈戴於她頸間,芳落就這麼楞楞的看他為她戴好,這才反應過來,剛想取下,卻被他按住了手,驚得她趕忙想收回,他卻握得更緊,不許她抽走,

“芳落,我的心意,那麼明顯,我以為你會懂,直到發現你為那件事生氣,我才明白,你誤會了我,也怪我一直沒有明說,才會令你無法安心。”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遠處還有人呢!怕人瞧見笑話,芳落焦急的退後兩步,掙開了他,一不小心腳後跟磕到了石頭,沒站穩,猛的向後倒,幸得保寧拽住她手腕,扶了一把,她才不至於摔倒,

秋眸映墨瞳,心跳如鹿的芳落不敢再看他,他手心的溫度灼灼傳來,燙得心湖蕩漣漪,理智告訴她,必須抽開,不能任由他握著。

再次收回手的芳落不知所措,保寧又何嘗不是?

事實上,他還從沒有對哪個女子表白過,那樁婚事也是皇帝安排的,他就遵命成親,婚後他的夫人身子孱弱,時常得喝藥,面色蒼白,說幾句話都大喘氣,他倒也沒嫌棄她,畢竟自己也有些缺陷,

可是那嬌若扶柳的模樣,看得他都不敢碰她,生怕自己稍一用力,她就會散架。是以兩人只是相敬如賓,沒有什麼感情的交流與進展,

而芳落之所以能令他動心,特殊之處就在於,她細心溫柔,但不造作,言談舉止,落落大方,雖是丫鬟,卻又隨了她主子的脾性,不卑不亢,不似一般丫鬟那樣怯懦,又不似某些心術不正的丫鬟,狐媚勾人,端莊溫婉,儼然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

這一路上,兩人時常遙遙相望,說話不多,眼神卻有碰撞,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才令保寧念念不忘。

“我想說……我……好像挺喜歡你的,”話才出口,他已經舌頭打結,不曉得接下來應該怎麼說,略感窘迫,

“呃……很抱歉,我只會舞刀弄槍,不大會表達那種感情,就是想跟你說,我和那兩個女子沒什麼,到了貴陽就不會再讓她們跟著,你……莫生氣,”

原本她的確是誤會了,現下聽罷解釋,忽然覺得自己好小氣,而他突然的表態,又令她措手不及,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否認,“奴婢沒生氣,侯爺誤會了。”

誤會什麼了?“你……心裡沒我,才不會生氣?難道是我想多了?”

“我……”有沒有,她也說不出口啊!紅著臉的芳落緊張的捏著手指,遲遲說不出話來,拂面的清風,也無法吹散她心中的焦躁,

她的猶豫不決落在他眼中,難免刺痛,保寧眸光頓黯,“你……可是嫌棄我有腿疾?”

未料他會主動提起自己的缺陷,芳落忙低眸解釋,“侯爺言重了,奴婢怎敢嫌棄侯爺?”

“怎敢”兩個字,他怎麼聽都覺得不舒坦,“因為我是侯爺,所以你才不敢輕視?若我不是呢?拋開你我的身份,只是普通的男女,你又會如何看待我?”

“這……”芳落緊張抬眸,但見他正認真的凝視著她,等待著她的答案,眉宇間隱著一絲憂慮,似乎擔心她說出什麼令他失望之言。思量片刻,她才正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