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懇的眼神,令他心頭一軟,若換作其他事,他必然一口答應,不忍拂她之意,然而此事不同,一旦應下,將是後患無窮!

明知她在等他的一個答案,薩喇善只是笑笑,攬著她出去到院中的花架下,扶她坐於長凳之上,看著天邊夕陽漸沉,餘暉傾灑大地,忽然問她,

“現在有什麼感覺?”

“啊?”彤芸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意思,撫著她的小腹,薩喇善自顧自地說著,

“你,我,和孩子,這才是家的感覺,溫馨平靜。一旦再多出一個人,那就不一樣了,你若是個心思狠厲的,我也不怕你受欺負,偏偏你性子柔弱,若有妾室與你勾心鬥角,你是鬥不過人家的,所以我為什麼要給你添麻煩?

我知道你又要說菱蘿是好人,我也沒說她壞,只是她再好我也不喜歡,況且你只看到眼前,根本沒往長遠去想,現在她是不爭不搶,一旦等她的孩子長大呢?她會不會為他考量,會不會為了自己的孩子而爭寵或者陷害你,甚至害我們的孩子?

一切有可能發生之事,我都必須杜絕,所以納妾,不可能。你莫再勸,額娘那邊我已拒絕,她若再說,也由我來擔著。”

“可是……”他都不許她說了,彤芸話都嘴邊兒,又生生嚥了回去,

忍無可忍的薩喇善終於說出了心中的傷痛,“你只是隨口一說,完全沒想過,每次你一說讓我納妾,我都會心痛一回,不在乎一個人,才願意把他推給旁人。

你看看九嫂,她在乎九爺,為了九爺,都跟那個玹玥鬧到了宮裡去,仍舊據理力爭,不肯退讓,而你呢?總是慫恿我納妾,一點兒都不在乎我的心在哪兒麼?”

她的確沒有考慮他的感受,還以為男人都是好色的,沒理由拒絕美妾,未料自己的話竟給他帶來這麼大的困擾,心中頓生愧疚,

“好罷!你不喜歡聽,往後我不再提便是。”

看她低眸侷促的模樣,薩喇善不禁開始反思,他說話的語氣是不是太重了些,當即軟了聲調,耐心哄道:

“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想讓你明白,對你之心,情真意專,不想再被誰打擾,額娘想抱孫子那就由她,但菱蘿,我是不會納的,多一個女人,便多生事端,我不想給你添麻煩,”點了點她的鼻樑,他憐愛一笑,

“因為你太傻,應付不了那些心機,我就必須為你掃清一切可能對你有威脅之人。”

怎麼老是說她傻呢?彤芸不禁懷疑自己真的很笨麼?“既然嫌我笨,當初又為何要娶我?”

“這個嘛——”薩喇善無奈搖頭,“當初看你漂亮啊,不曉得你笨,成親後才發現的,那已經生米煮成熟飯,我總不能休了你罷?”

一聽這話,彤芸的心,就如被針紮了一般,有一瞬的刺痛,但又不是太明顯,待著臉回了句,“你若是想,還有什麼不可以?”

“關鍵我不想!”

他突然朗笑出聲,看得彤芸莫名其妙,“笑什麼?”明明她不好受,他還有心情去笑!

迎上她詫異又略帶埋怨的眸眼,薩喇善笑得更大聲,“說你笨你還不承認,我說什麼你都信,我怎麼可能有休你的想法呢?真話假話都聽不出,蠢媳婦兒,也只有我能保護你了!”

寵溺的親了她臉頰一口,薩喇善立馬止住,不再繼續,不然折磨的還是自己,她又不許碰!苦啊!

真真假假,她的確分不清,薩喇善喜歡著她的時候,是的確待她好,可是男人的心易變啊,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厭煩了呢?

是以哪怕薩喇善待她再好,她都覺得,這不是長久,她沒有妖嬈的風姿,不會取悅男人,大約日子一久,他就會漸漸失去樂趣罷?

猶記得上回,他因為李侍堯成親之事,而與她起了爭執,怒把腰帶往她身上甩的模樣,導致她至今心有餘悸!後來真相揭曉之後,薩喇善希望彤芸能將腰帶繡完,她卻有了陰影,不肯再碰那腰帶。

正因為這個,彤芸時刻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不要輕易陷入他的柔情蜜意裡,免得到時候收不回自己的心。

晚霞漸淡,隱於天際,聽罷他的肺腑之言,彤芸暗暗告誡自己,再不去管他是否納妾,免得他再怨怪於她。已然盡力,問心無愧。

得知那個菱蘿生了個兒子,瑜真都為彤芸擔憂,與傅恆討論著,薩喇善是否會納菱蘿為妾。

“應該不會罷!”上回傅恆與他閑聊時,薩喇善還提起此事,表示自己堅決不會納妾。

“可他本性風·流啊!難保不會再犯,受不住誘惑。”

“此言差矣!”這是觀念錯誤,傅恆得幫她糾正,“風·流可能只是因為尚未遇見能讓他專情之人,一旦遇見,就會收心,至於美人麼,他已經見識過各種風情,其實並不會被人再輕易誘惑。”

“那你見識過其他女人的風情麼?”

瑜真突發此問,傅恆下意識回道:“當然沒見過,”而後又笑眯眯湊近她耳畔,柔情低語,“你是第一,也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