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蕊說得對,爾舒亦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的脾性太弱,心機不深,不夠格和府裡的女人鬥,若是入府,只怕不會有好果子吃。

只是她與傅恆,本就是有婚約的啊!也不曉得他是怎麼想的,還願不願納她為妾?

本以為他會來看看她,然而晚膳用罷已然一個時辰,也不見人影,料想是不會來的,爾舒便讓梁蕊去洗漱,跟她一塊兒睡。

之前在梁蕊家,沒有多餘的屋子,兩人便是擠在一張床上,已經慣意,而今梁蕊卻是不敢,

“你還有傷在身,我睡覺又不老實,一個翻身就會壓傷你,還是算了罷!我去睡塌,反正這兒的塌也比我家的床好!”

對於梁蕊而言,這裡的一切都是新鮮的,之前她缺衣裳,頭飾只有銀簪和絹花,而今這裡珍珠寶石,應有盡有,光是這些都夠她研究半晌呢!

看著她新奇的模樣,爾舒格外羨慕,她似乎已經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致,沒有什麼是她期待的,珠寶她曾擁有過,並不稀罕,而感情,一年的變化太多,她在傅恆眼中,好似已尋不見曾經的那種柔情蜜意,

也許,那個那拉·瑜真太耀眼,吸引了他的目光,是以他早將那份感情忘卻,

如若連唯一珍貴的感情都得不到,那她還能堅持什麼?

頭疼心痛的她不敢再細想,忽然好懷念失憶的日子,懵懵懂懂,雖然理不清,倒也過得自在開懷,不過那個時候,她的確是一心渴望著有一日能夠突然恢複記憶,等到真的恢複時,她才知糊塗的好處。

活得越精細,痛楚越清晰!

且說彤芸得知九嫂已然回府,那個舒姨娘居然是假的之後,雖然好奇,但仍是替九嫂高興,終於水落石出,哥嫂和好,實該慶賀,至於具體情形,她還是不能回孃家去打探,畢竟已經嫁了人,老是回去,額娘也不會高興,會訓她不懂規矩!

如此想著,她便在傍晚時分離開別院回了婆家。

到得府上,路過宴廳,離老遠便聽到絲竹歌舞之聲,飄飄嫋嫋,動聽地回蕩著,好奇看了一眼,隱約瞧見堂中坐著幾位賓客,歌姬舞姬紛紛落坐在客人身畔,正座上的薩喇善,身邊也有一位美嬌娘,身姿婀娜,正痴痴地笑望著他,舉著酒杯喂他飲酒!

“世子怎麼還是離不開溫香軟玉啊!”阿俏看著都來火,彤芸無甚感覺,“男人嘛,應酬是少不了的。”

“可他總該收斂些罷!要玩兒可以,出去愛怎樣都可,眼不見為淨,偏在自家府中這般與人親熱,這不是膈應人嘛!前段時間倒是規規矩矩,夫人才走幾日,他又恢複了本性!”

彤芸笑她自找沒趣,“既曉得是他的本性,那就無需抱怨。成親之前便知他是浪蕩公子哥兒,能規矩一個多月就不錯了,你還指望他能改邪歸正?”

“好罷!是奴婢想太多!”只要主子別難過,阿俏也就不說什麼。

那薩喇善只顧和幾位公子哥兒賞舞暢談,並未覺察彤芸已回府,倒是門外的千亮瞧見了少夫人的身影,心知主子在乎她,立即進去稟報,附耳悄聲道:

“爺!夫人她剛回來!”

“什麼?”薩喇善聞言吃了一驚,她不是在別院陪九嫂麼?怎麼沒讓人接,自個兒回了府?心虛的他不耐地揮退身邊的女人,忙問千亮在哪兒瞧見的。

千亮尷尬一笑,說是就在這門前不遠處,“少爺莫慌,夫人瞧了一眼便回了後院,並未露出不悅之色,八成是不在意的。”

“我就怕她不在意!”她不在意,他會傷心,在意的話,他更倒黴!明彤芸一向喜怒不形於色,千亮以為面無怒色就是不妨礙,於薩喇善而言,這可是最要命的!

得知此事,他再無興致,藉口說喝高了,要回房休息,讓他們繼續玩兒,為防他們攔著不許他走,薩喇善還故意將那歌姬摟進懷中,朝他們挑眉笑道:“春宵苦短,你們懂的!”

有女人做藉口,他們都作恍然大悟狀,再不挽留,隨他去了,另幾個還在賞舞,緊盯著場中舞姬的小蠻腰和翹臀,心猿意馬……

出了院子,薩喇善即刻鬆手,對那歌姬吩咐道:“不必回廳中,退下罷!”

“啊?”歌姬莫名其妙,還以為走了好運,能被威猛的世子爺寵愛呢!怎麼轉身就翻臉不認人呢?

尚未問出口,他已果斷離開,不給她任何解釋。

哄媳婦兒要緊啊!媳婦兒本就對他不上心,剛對他改了些印象,再毀了形象可就前功盡棄!

疾步趕回房後,但見丫鬟上了菜,彤芸正在攪著碗中粥,的確是無甚表情。

薩喇善輕腳走過去坐下,彤芸微頷首,喚了聲世子,便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