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覺得一個人傷了你的自尊,你只會憤怒,並不會心痛。只有被在乎的人誤解,才會心痛。”

瑜真被他的分析說得惱羞成怒,她才不贊同這鬼話,“說了我不喜歡你,強詞奪理有什麼意思?”

“不承認沒關系,”傅恆還是愧疚,但發現她對他的感情有變化之後,至少他又有了繼續前進的勇氣,這時候他突然明白過來,

也許他一開始的觀念就是錯的,一心想求得她的諒解,太過心急,卻忘了,手被割一刀,也得等些日子才能恢複,更何況是心傷,他該給她療傷的時日才是。

想通後,傅恆再不強迫她,上前扶她一把,將她身後的被子放至一旁,溫聲關切,

“這麼半躺著對腰不好,困了你就睡會兒,晚膳做好時,我再叫你。”

忽然轉變了態度,瑜真不解,卻又不願探究,躺進被窩裡,翻身朝裡睡去,方才哭了會子,這會子的確覺得身心疲憊,很快便入了夢。

待她朦朧醒來時,只覺菜香入帳,大約是晚膳已上。抬身便見窗外天色已暗,而丫鬟們正輕手輕腳地往這寢房的桌上端著菜,不由納罕,

“用膳不都在外屋麼,怎的挪到裡頭來了?”

正招呼著她們擺放菜盤的白茶聞聽主子問話,福身回道:“回夫人,這是九爺的意思,奴婢們只管照辦。”

彼時,傅恆正立在喜鵲梅花四腳盆架邊淨手,聽見瑜真醒來,笑應道:

“如今天寒地凍,外屋燃著碳也沒有裡屋暖和,就咱們兩個,也沒有外人,就不必講究太多,在裡屋暖和,不必折騰你多走那幾步。”

明明兩個人心中有芥蒂,他卻故意忽略這一切,依舊面色如常地與他說話。

瑜真本不想理會,但又想起大姐璉真的囑咐,硬生生壓下了心頭的不情願,由丫鬟扶著起了身,簡單穿了外袍,洗漱過後來到桌前坐下,

傅恆只覺此時的瑜真全然沒了下午那會兒的情緒激動,不鬧不怨,容色淡淡,就似兩人才成親時那般淡漠,但又不大一樣,

因為那時的瑜真脾性傲然,一言不合就會與他起爭執,據理力爭,必得爭個高低出來!但此時的她,似乎對一切都沒了興致,隨遇而安,不願與他鬥嘴,懶得與他多言。

給她夾菜她也吃,不願吃就放於骨碟的邊緣,看似溫順,實則疏離,

“這兩日雪化了,天晴日暖,府裡都在忙活著掃灑清理呢!大燈籠也換了新的,明兒個得空,你與彤芸她們四處走走,待在屋裡太久,怕是悶壞了!”

“嗯。”山藥入口,酸酸的,她倒是挺喜歡,傅恆看她吃下,又忙著為她夾了兩塊,那小心翼翼討好的模樣,看得芳落和白茶麵面相覷,暗嘆九爺自討苦吃,若不是他口無遮攔,夫人也不至於像如今這般冷落於他。

不過傅恆倒也知足了,瑜真肯與他同桌用膳,便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他不該奢求太多,慢慢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入夜後,傅恆又像以往那般回到昭華院,才喝罷藥,吃著山楂的瑜真瞧他一眼,面色不愈,終是沒鬧,語調淡淡,

“床與塌,你選一樣。”

又要分開?傅恆並不樂意,試探著問了句,“可否都睡床?”

瑜真果斷回絕,“不可。”

“分兩床被,你有身孕,我不會動你。”

盡管他一再爭取,仍舊被瑜真拒絕了,“要麼二選一,要麼就去雲池閣。”

爾舒?他才不會去找她,“那我還不如去書房!”

“隨意。”反正瑜真是不在乎的,一派無謂。傅恆為了能和她近一些,只得投降,選上一個睡著不大舒坦的,“罷了,我還是睡塌罷!”

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日子就這麼不鹹不淡地過著,兩人沒有進展,也沒再生矛盾,轉眼到了臘月二十三,小年夜,瑞雪兆豐年,今夜府上擺了宴,一家人歡聚在德輝院。

席間傅寬還故意提了句,“怎的老八今日也不歸來與我們團聚?難不成,是在避諱什麼?”

這有關三人的傳聞,似真亦假,眾人只敢在私下討論,哪敢拿明面兒上去說,大夥兒不由暗嘆傅寬此言,著實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