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安慰她,她卻不再給他機會,“不必解釋了,我懂你的為難。”

明明已經無能為力,李侍堯也不知該如何挽留她,只能找藉口,“外面還在下雨,等雨停了再走。”

若註定要分離,晚一會兒照樣心痛,還不如早一會兒,逼迫自己決然一些,

想起之前的那場雨,映著他的身影下到了她心裡,若沒有他來送傘,大約也就不會有現在的不甘心,所以,還等什麼呢?

“沒有意義了!”涼聲嘆了句,彤芸轉身便離,義無反顧!

雨勢還是那麼大,她就這麼沖進了雨裡,一鼓作氣跑回馬車上。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再有任何期盼!

一個人的堅持,沒有結果的!

回府後,彤芸便一病不起,瑜真問起,她也不肯說相見這天到底發生了何事,只是淚落如珠的說她和李侍堯已然了斷,其他的再不願多言。

心憂的瑜真只好找到傅恆,讓他到李侍堯那兒打探,究竟兩人鬧了什麼矛盾,竟能讓彤芸如此悲痛!

當傅恆找到李侍堯時,他正在借酒澆愁,傅恆一問才知,彤芸的堅決,和李侍堯的拒絕。

兄弟間,無甚隱瞞,此時的李侍堯,對自己只剩嘲笑且鄙視!

“春和……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慫,很窩囊?姑娘都送上門了,下了那麼大決心,我卻狠心將她推開!毫無擔當!”

“別這麼說,”作為旁觀者,傅恆很清楚他們的矛盾所在,

“彤芸對你有所誤會,是因為她更期待看到你對她義無反顧,然而她是女子,可以無所顧忌,你卻是男人,做事必須考慮周全,你得為她著想,思量她的後路,所以你才不願那麼沖動的將她佔為己有。”

拍了拍他的肩膀,傅恆支援他的決定,“如薩喇善那般,一味的佔有是自私,你對彤芸用了真情,所以才不願在她成親之前奪了她的身。”

得此知己,不枉此生,有傅恆的安慰,李侍堯總算振作起來,不再一味灌酒。

聽聞彤芸臥病在床,茶飯不思,李侍堯想去看看她,便隨傅恆去了富察府。傅恆打發了下人,安排李侍堯進了彤芸的閨房,

恍然瞧見他身影的那一刻,彤芸那暗淡的眸子終於閃出一絲亮光,然而也只是一瞬,傾刻又歸於淡漠。

“既無結果,又何必相纏?我不想再見你,請你離開!”只與他說了這一句,彤芸狠心翻過身去,任他再說什麼,也不肯理他。

明明心疼,他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局勢無法扭轉,彤芸不可能原諒他,李侍堯懂得,惟餘哀嘆,

“是我辜負了你,你好生休養,按時用膳,當心身子。”

給不了她一個交待,只能離去,免得她厭煩於他,更不痛快!

他就這麼走了,那又何必過來?

給她希望,再讓她失望!實在可惡!她倒寧願他不曾過來,只當他狠心絕情,她也不至於再有波動,末了還是看不到他的決心,痛楚未減反增……

眼看著主子雙肩微顫,必然又是哀痛落淚,阿俏突然有些恨了這李公子,竟狠心這般折磨她家姑娘!

實不忍見她這般頹然,瑜真決定再入宮一趟,求一求皇後,然而皇後竟也病倒在床,聽聞彤芸也是這般,皇後直嘆息,

“果然是姐妹連心的,最近這幾日,我總覺心悸難舒,沉鬱不暢,昨兒個夜裡就燒得厲害,又咳又喘的,唉!

我曉得,彤芸恨我,可我能有什麼法子,皇後的位置,並不是她想象中那麼好做的,可以一手遮天,為所欲為!

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隨時準備挑我的毛病呢!我若因為彤芸,而執意讓皇上毀了這門親事,那薩喇善就會善罷甘休麼?富察家也會被詬病的,朝中勢力也必然受到牽扯,皇上也難做,彤芸她怎麼就不能體諒我這個做姐姐的呢!”

瑜真明白,皇後為了彤芸之事,必然也是茶飯不思的,然而她要顧忌的太多,只能犧牲自己妹妹的幸福,她的心裡定是難受得緊,

見此情形,瑜真也不好再提,只能勸她保重身子,並向她保證,回去後會勸說彤芸,好讓她放寬心休養。

出了皇後的長春宮,看著宮中的紅牆,又高又長,彷彿看不到頭一般,瑜真竟十分慶幸,自個兒沒有入宮做妃,否則一輩子的大好年華,都會葬送在此地,

悲與歡,榮與辱,皆是孤寂……

遠遠瞧見前面似乎有儀隊,好像是聖駕朝著這個方向而來,估摸著是皇上來看望皇後,

眼見這路上的其他宮女太監都不敢再行路,只規矩立在一旁,低頭候著聖駕,瑜真也隨她們這般,靜立垂眸。

乾隆早就瞧見了她,身著命婦之服的她,端莊貴氣,淡然垂目,彷彿秋日裡紫龍臥雪菊一般,優雅明豔的綻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