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寺中偶遇九夫人與二姑娘,我欲贈傘,二姑娘還不好意思接受,直至說起我們相識,她才肯收。”

“是麼?”傅恆故作不知,接著他的話問下去,李侍堯才老實交待了,傅文成親那天晚上,他在富察府做客時,偶遇彤芸一事,

傅恆笑嘆道:“看來你二人挺有緣分吶!兩回相遇,莫不是天意?”

他倒希望是天作之合,但又怕只是老天作弄。一忍再忍,忍不了瞎猜之苦,李侍堯終是問了出口,“卻不知二姑娘她……是否有意中人?”

“這個嘛!”傅恆沒明言,打起了啞謎,“縱然她有心事,也不可能跟我這個哥哥說,不過瑜真與她關系甚好,你若想知道,我可讓瑜真出面探一探她的口風。”

如此甚好,李侍堯頷首致意,“那就有勞九爺了!”

“咱們兄弟,何須客氣?不過,問了又如何?”傅恆時刻謹記自個兒的任務,必得打探出來他的心思,否則無法跟瑜真交差啊!於是挑眉笑問,

“欽齋你……不會是……”

左右是摯友,李侍堯也沒什麼可隱藏的,坦然一笑,如實相告,“實不相瞞,二姑娘天真爛漫,嬌俏動人,我對她一見傾心,奈何……身份有別,

縱然祖上有功德,卻終歸是漢人,滿洲人大都不屑與漢人通婚,只怕太夫人不會同意讓二姑娘嫁於我。又怕皇上早為她定了親事,是以不敢貿然提親。”

他所說的,的確是實情,然而李侍堯又是特例,倒也不是完全沒希望,傅恆勸道:

“你與旁人不同,皇上對你一向優待,格外看重,你在官場自信傲然,怎的如今倒妄自菲薄起來?”

張揚的少年,甚少苦笑,這一回,卻是不得不考慮自身的背景,

“官場可憑借自身的努力去爭取職位,但是出身,無法改變,我以漢人身份為傲,但卻喜歡上一個滿人姑娘……確實無奈。”

何況彤芸還不是普通的滿人,富察氏,乃滿清四大家族之一,人常說,富不過三代,然而傅恆兄弟們已是第四代,皇室對富察家的寵信,不減反增,輝如日月,

正是明白這一點,李侍堯才深知,他娶彤芸的想法,不切實際。

傅恆沉吟道:“按常理來說,的確如此,但凡事總有例外。李兄若是待彤芸真心實意,我自然會幫襯,我額娘也是通情達理之人,之前還不許四哥娶璉真,最後瑜真幫忙說了話,額娘也就同意了。

再者說,咱們還有皇上啊!皇上器重你,求個賜婚,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只要皇上金口一開,我額娘她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跪謝皇恩。”

傅恆這一番安慰之辭,聽得李侍堯信心倍增,又重新燃起了希望,暗夜中的他,神采奕奕,“九爺所言甚是,欽齋在此先謝過了!”

“哎!事成之後,再謝不遲,”彤芸畢竟是女兒家,傅恆還是要給她留些矜持與貴重之感,現下還不能說出彤芸的心思,只佯裝不知內情,

“當務之急,是要確定你二人是否兩情相悅!”

彤芸那晚十分羞怯,李侍堯認為她是有意的,但也有可能只是女兒家見生人的本能反應,是否有意,未能確定,他也不好直白去問,惟有仰仗傅恆,隨即含笑拱手,

“那就有勞九爺幫我打探一番。”

天色已晚,涼風驟起,兩人隨即告辭,各自入轎回府去了。

本想著回去便將這個好訊息告知瑜真,然而臨進門前,傅恆又改了主意,只因他想起那會子,瑜真為了幫彤芸,才主動與他說話,

現下他手裡握著瑜真想知道的答案,那麼不消他再死皮賴臉,瑜真也會著急的主動找他說話罷?

這種感覺,還真是讓人享受!

如此想著,傅恆便佯裝深沉之色,就這般進了屋,也不說話,任由丫鬟們伺候他就寢,完全無視帳中佳人的迫切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