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嬌今日也得同去,趁著兄長在此,權當回門。

夜色撩人,笙歌勾魂,眾人皆在歡飲,葉簫竺只覺周遭一片雜亂,而心底空寂。

張雲雷見她始終神色淡淡,沒吃幾口,便剝了香蕉給她,她卻說腹空不想吃香蕉。

他便自己咬了一口,吃了起來,又給她拿一個桃子,她也不要,又拿了顆葡萄,葉簫竺見他一臉笑意,鍥而不捨,不好再拒絕,便接了過來,默默送入櫻口。

原來她喜歡吃葡萄嗎?滿意的張雲雷笑問,"甜不甜?"

"嗯。"

甜就好,於是他又給了她一顆……

斜對面的陳弘嶠見狀,心中翻湧,誠王也會這般體貼她?而她,好似並不稀罕他的討好吧?

絲竹之樂賞心,翩然之舞悅目,酒宴正酣之際,堯帝突然提出,想將襄王之女,長寧郡主樑晚雪,賜予陳國三皇子為妃。

襄王的心思,陳弘嶠是知道的,但本是仍在商議之事,未料襄王會自作主張,稟於堯帝,且當眾提出!

問他意下如何,他又當如何?才和談,簽訂協議,大堯又幫陳國擋了鈺嬌之困,他有什麼理由拒絕?

縱然他父皇的密函裡表明同意他迎娶大堯郡主,可他心裡卻是不情願的,這幾日正琢磨著暗中想法子拒絕了襄王,怎料他竟搬到臺面上去說,陳弘嶠不會不明白,私拒,與公然拒絕的意義大不相同!

而襄王,自然清楚,私下安排,若被皇上知曉,難免會懷疑他與陳國皇子暗中勾結,是以主動上報,以和親來牽制維系與陳國的關系為由,建議賜婚。

瑜妃的小女兒也可以去和親,奈何瑜妃心疼女兒,早請求過皇帝,不希望女兒被嫁至他國,畢竟她的大女兒已嫁往西雅國為後,想留小女兒在京,也是人之常情。而這梁晚雪,正值適婚年紀,襄王又有此意,堯帝便無異議,應了他的請求,於是才在今夜宴中提出來,便是吃準了陳弘嶠不好拒絕。

受制於人的感覺,真的很不好!是以陳弘嶠才想,拼命的使自己變強大,擺脫束縛!唯有如此,他才有資格,帶葉簫竺脫離苦海!

即便明知他坐在遠處對面,她也不敢抬眸,不去看,他,會答應嗎?明知自個兒沒有資格管束,卻還是忍不住會期待他的拒絕。

想起付寰的勸說,默了許久,陳弘嶠似是下定了決心,起身恭敬回道"堯帝與王爺抬愛,榮幸之至。"

道罷,他的餘光裡,映著葉簫竺黯然失色的面容。明知她會心痛,可他別無選擇。他必須贏得支援,才能徹底扳倒陳弘曜!

心道竺兒,這只是權宜之計,希望你能諒解。

才剛因緊張而挺直的脊背,一下子癱軟,好一個榮幸之至!他是皇子,理該娶郡主,只要對他有利之事,他都可以做,一個葉簫竺,又算得了什麼?

今時今日,葉簫竺終於明白,一直是她高看了自己,於她而言,舊情如山,壓得她喘不過氣,她一直固守,不願將心交付旁人,但他呢!舊情如水,隨緣而逝覆難收!

心痛難耐之際,在場眾人皆起身敬酒,葉簫竺亦起身,開宴至今未飲酒的她,隨眾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烈酒燙心,灼了心上人。

舊愛蒙塵,怨了塵中恨。

仰頭一飲而盡時,酒入愁腸,淚落澀眸,坐於她身畔的張雲雷分明瞧見了,她眼角的淚滴。

陳三皇子被賜婚,她為何會哭?

也就在這一瞬間,張雲雷恍然頓悟她面對他時,所有的憂傷,淡然,冷漠,恨意,似乎都在這一刻,巧合般的得到了解釋!

小葉子她……愛的人不是梁延成,這個他早就明白,那麼,她愛的,是陳弘嶠?

所以這個誠王,當初是棒打鴛鴦,拆散了有情人?

猛然意識到這一點,張雲雷無比蛋疼!

心痛至極的葉簫竺以如廁為由,離了宴席。

瞥見她遠去的身影,陳弘嶠很想跟過去,趁機與她解釋清楚,卻又不願她被他的沖動連累,生生止住了步伐。

素芳見主子昏昏沉沉的模樣,好幾次都想張口告訴她,那日三皇子與她所說之言,只是說出來之後,主子會否真的開懷?

讓主子知曉三皇子還念著她,但仍然要娶郡主為妻,這樣折磨人的處境,豈不是更痛楚?

正在素芳猶豫之際,忽見迎面來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