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有信心?”苗小柔笑問,在他眼裡看到了閃亮的星星。自己雖失落又擔心,卻仍為他高興。

白睢得意道:“那是,籌劃了好久。”

苗小柔坐在他的大腿上,伸出手指摸摸他長滿鬍子的下巴,眨了眨眼,又咬了咬唇:“你……跟我要說的就是這個?”

“嗯。”

“沒別的了?”

“還有什麼?”

她深深看了看他:“你不準備和我說說李大夫的事?”

白睢的臉因她這一句瞬時僵硬住,眼睛裡的星星全都藏到了黑雲後頭。他眨了眨眼,面對媳婦兒直勾勾的審問自知已經藏不住了。今日她來給自己送小食,只怕正好遇見了那李大夫,不知有沒有逮住盤問,自己若是胡亂應付,答得對不起豈非更加壞事。

“他那年邁老父去世,來找我告假,這段時日就不能來給你請脈了。”

“他是來給我瞧病的,為何不來給我告假。”苗小柔冷著臉,拷問著他的內心。他們彼此太熟悉了,白睢雖極會演戲,但她瞧出來了,這混賬肯定有話沒說完。

男人擱在她腰上的手收了收,而後從袖子裡取出一個精緻的小匣子放在桌上,老實交代道:“他說,做了藥丸出來,或許還能有助生育。”

“那不吃這個藥丸呢,是不是就不能生了?就算吃了,也不一定能懷上是不是?那個大夫根本就是你找來誆我的,他是你的人,所以告假才會找你,對不對?”

她說話時候還算鎮定,沒有哭也沒有提高嗓門兒,就是眼神瞧著隱有絕望,嘴唇微微顫著,直直望著他等待一個回答。

他說過不會瞞她,但是這一次他瞞了,被戳穿之後還要怎麼藏。夫妻一場不容易,想要這輩子都甜甜蜜蜜順順當當更不容易。靜默中,倒是他心頭一急,先落了眼淚:“媳婦兒,我希望你開心一點。”

苗小柔蹙起秀眉,抬手輕輕擦去他眼角的淚水。她知道這個男人只是真心實意希望她好好的,不由也模糊了眼睛:“我知道,你想寬我的心。那,大夫到底是怎麼說的?”

“他說……”白睢吸吸鼻涕,方才說到打仗的得意勁兒是半點也找不見了,“他說,有的婦人瞧著好好的,卻一生不能生育。有的婦人宮寒體弱,卻一生多子。那藥很猛,卻不留太多後遺症狀,他不知用量幾何,其實說不清咱們能不能有孩子,很有可能……是不會有的了。”

“我想要生一個我們的孩子,就一個……”明明燃起了希望,卻又沒了結果。她眼睛裡打著漩兒的眼淚終於滴落下去。

白睢把頭埋進她脖子裡,臨到快上戰場,媳婦兒卻突然發現了這秘密,他慌得一時沒了法子,只得一再保證:“有沒有都無所謂,我只要你好好兒的。”

“我當然會好好的。”苗小柔努力平複了心情,從他腿上下來,走到桌案旁,拿帕子拭了拭眼淚,而後將這張沾著眼淚的帕子鋪平,提筆慢慢寫下兩個字。

——“夫妻”。

“一日做了夫妻,這一世便是夫妻。”她擱下筆,眼中神色堅定,“你落難之時我陪著你,如履薄冰時亦是我陪著你。夫妻之間,相扶相攜,我如今不能生了,你萬不可因此負我。”

白睢怔住,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心頭因這話忽而掃去了慌張。

苗小柔硬生生壓下悲痛,並不欲讓他在外徵戰時還要分心,抬頭望著他:“你餵了我那麼多甜棗,害我上了癮,如你所願,我如今學會了自私。我這只不下蛋的母雞今後就賴上你了,我還不準你有別的女人,你認栽吧。”

白睢又愣了片刻,展顏笑了,將那一方寫著“夫妻”的帕子吹幹疊好收入懷中:“嗯,栽得好。”

“養子我要親自選,定要選個比你聰明的。”她流著眼淚笑,主動抱住他,將臉埋進他懷裡。

“這就難了,哪有比我聰明的。”

“那選個比你乖的。”

“這也難,沒有人比我更聽你的話。”

夫妻倆掛著眼淚說了好久的話,一會兒笑一會兒哭,人還未別卻已犯了相思,直至夜深才分開。苗小柔送他出了院門,白睢身著盔甲將赴前線,走時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可最終還是消失在了夜色裡。

他走後,國事暫時交到了謝懷安手裡,留給她過問的權力。此後,謝懷安必日日求見,將今日朝堂之事詳做稟報。

就在前線傳來第一份大捷喜報之時,苗小柔留在恆陽的貓被送回她身邊。同時回來的,還有賢妃。

作者有話要說: 郭慧心:“哭個卵,能不能生不就我一句話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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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聞到了收尾的味道,不行,我糖還沒撒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