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睢一愣,頓了手,按按自己平複不下去的眉心。

是是是,比起兒女私情,慎刑司的事的確更重要些。於是他撒了手,沒好氣地將事情敘述了一遍,添油加醋說她瘋起來蠢得跟頭豬似的。

苗小柔倒不在意自己蠢豬不蠢豬,跟白三歲這個天天蠢豬的人比起來,她這麼個明白人偶爾蠢一下也無傷大雅。聽罷了他說,反倒眼睛一亮,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那我以後是不是得每天裝瘋賣傻了?”

這……

“從邏輯上來說,是的。”

在宮裡規行矩步,好生乏悶,偶爾扮演個瘋子應該算得上一種來之不易的消遣。苗小柔把小腦瓜子一偏,嘿嘿笑:“我覺得挑戰雖然有,但是還挺期待的。”

“……”

白睢挑眉抽嘴角,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等一下,為什麼話題被她扯開了?

“苗大彪,我問你!”

“嗯?”白三歲突然激動作甚?

“咳咳……你瘋瘋癲癲叫過林恆的名字,到現在還念著他是不是?”

“沒啊。”一提林恆就想到那個吻,她偷偷在被子上擦擦手心,“就……又不是光看到他了,賣豬肉的屠老四我也看到了呀,好像還打了招呼的。”

騙子,女人都是騙子,瞧這話圓的。白睢又把話題扯回來,聽得她敷衍的回答,更加頭疼得很,拍拍自己的大腿義憤填膺道:“沒有就對了,像他這種迂腐的讀書人,仕途孝道擺在第一位,傳宗接代則是第二位,媳婦兒永遠次之。”

“哦。”

“他身子骨也不好,太瘦了,我琢磨著很可能跟他爹孃一樣活不長。”

“哦……”

少年突然嘴碎得很,摳摳自己的後腦勺:“小爺告訴你,這世上大部分的男人都是這種德性。但也不乏好男人,你別一棵樹上吊死了。”

苗小柔被他說得莫名其妙,不由也抽抽嘴角:“我沒說我要吊死在他這棵歪脖子樹上啊。嘶……你說的好男人,除了我老爹,還找得出來第二個?”

他一拍胸脯:“有啊,我就是。”

苗小柔一腳踹他屁股上,無情將他踹下床去,毫不掩飾她的嘲笑:“你怕不是豬油吃多,糊了腦子。”

白睢捂著屁股,很是委屈:“爺爺費了心思開導你,好心被當驢肝肺,懶得理你。”說著就想走,不想再看到她惹氣受。

方才走出幾步,卻又聽她在背後慵懶地嚷嚷:“哎呀好餓啊,給我弄點兒吃的來。”

哼!他轉回身:“叫聲爺爺先。”

苗小柔只管往床上一躺,蓋上被子,舒服地縮成一小團:“乖孫聽話,給奶奶弄碗麵填肚子就好,明天我給你做好吃的。”

白睢:“……”

還是你厲害。

——

郭放今日得了大大的好處,只等明日早朝小皇帝下旨,將大權轉交他手。日後想要鏟除方同之之類的老頑固,只不過看他想與不想。

“咳咳……咳咳……”此刻他卻頭有些痛,這份兒欣喜不禁因此淡了些許。

從今早起,他隱約覺得骨頭居然也不中用了。從皇城門口走至議事廳,就這麼一段路,竟然覺得腿部疲乏,冒出了停下來歇一歇的念頭。

不對勁。

他還沒有到蹣跚舉步的年紀,怎麼會體力下降如此之快。正困惑中,門外來報,說是鄭旭有話要說。

鄭旭得令進了屋,還未稟報,便聽丞相問話:“謝懷安找到了?”

鄭旭搖搖頭:“人間蒸發了似的,哪裡都找不見。倒是他原本住的屋子竟多了一封信,屬下帶來了,請丞相過目。”

信封上謝著“郭丞相親啟”幾個字。郭放接過來,開啟瞅了瞅,見果然是謝懷安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