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瞭解了,咬牙憤憤道,“那這宮裡的宮女也都是你的女人啊,得皇帝臨幸乃是天恩眷顧,隨便抓個不就是了,幹什麼來我這裡嚇我!”

少年縮得更小隻了,把桌子腿兒抱得緊緊的:“她們……”他嚥了咽口水,嘀嘀咕咕,“叫我總感覺像在做壞事,還不是你陰魂不散……”

苗小柔看不著他的表情,也聽不清楚嘴裡嘀咕些什麼:“你唧唧歪歪在說啥?”

少年:“我潔身自好還不行嗎?!”

苗小柔居然從他一個大男人嘴裡聽到“潔身自好”四個字,而且這人還是個後宮佳麗三千,註定要廣撒雨露的皇帝?

“所以……”她轉回身,突然想笑,“三歲,你覺得你其實也有貞|操這個東西?”

白睢瞪了她一眼,辯解道:“是沒興趣,對她們沒興趣!”

“完了……我們家皇帝可能真的需要看禦醫了。”苗小柔也在強行平複著自己的心情,將最後那點兒化在碗裡的冰水潑他身上,責怪道,“那你對誰有興趣,對你心愛的大黑馬有興趣?乖孫,你都十八歲了,放眼看看那些王公貴族,跟你同歲的人家兒子都能跑了。”

他知道,他知道他十八歲了!再不肖想女人就不正常了,可他縱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說“小爺這是心病,只對你有興趣”。

白睢垂頭喪氣,嘟囔著嘴:“別跟我唧唧歪歪了,爺煩得很!”

方才對了幾句話,分散了注意力,稍稍覺得不再那麼難受。他擰著眉頭側著眼睛看了看苗小柔,最後把心一橫,頭偏開再也不理她。

生氣,氣她,又不知道為何生她的氣。

苗小柔則怕了他,擔心他獸性大發又來碰自己,便坐得離他遠遠的,還從衣櫥中取了套衣服穿戴整齊,正襟危坐。

不可否認,她眼下心情有些好。其一大約是時隔數天終於又跟三歲說上話了,其二許是……聽得他要潔身自好,竟開懷得很。

若是可能,三歲能不能晚一點成親,或者晚一點遇到心愛的女子,多陪陪她一年兩年的。

吹滅蠟燭佯裝已經就寢,他們一個縮在桌子底下,一個坐在椅子上,兩個人都一動不動的。

沉默,是尷尬的一種表現。

安靜了很久,她先開口,主動將這一頁揭過去。忘掉吧,忘掉那該死的舌頭,忘掉她的腰差點扭了吧:“那你家昭儀娘娘呢,也中計了?你跑我這裡來,不擔心她的麼。”

突然的提問讓白睢小小嚇了一跳:“啥?哦……她啊……自然也中計啊。被自己親爹利用,現在還要被爺利用,你說慘不慘。”

“那是有點慘。”

對話到這裡,少年總覺得他奶奶今天說話,一提到郭昭儀語氣咋就不對勁:“……她這麼慘,那你還恨她麼?”

想到這個跟自己還有些投緣的敵人,苗小柔想都沒想:“我恨郭放就是,我有病啊,抓不住重點要去恨個不重要的人……”

剛出了□□事件時,白睢便問過還躺在床上休息的她,將來想怎樣教訓郭慧心。那時候,苗小柔給他舉了個例子——好比我這個人家徒四壁,有人竄出來紮了無辜的我一刀。相比紮回去弄個兩敗俱傷圖個解氣,我顯然向他要些賠償維持生計更劃得來些。倘若這個人是被迫紮的我,那他或許會心有愧疚,不僅能賠我錢,指不定將來還能同仇敵愾一起推翻唆使他紮我的人。生意場上也是一樣,今天你在我背後動手腳害我把家底賠個精光,來日我東山再起,生意場上再度碰面,卻有可能心平氣和坐下來喝口茶,商量商量怎麼一起弄垮另一家的生意。總之,圍繞的都是“利益”二字。

“不,我覺得你恨她。”少年斬釘截鐵道。

苗小柔:“你毛病嗎?”

白睢就是覺得苗小柔不喜歡郭慧心,不知是不是因為不想打亂他的步調,才從不曾說過要報複的話……可這女人當初是一套,現在又是另一套,明明能從她的態度裡感覺出來她對郭昭儀的敵意,她偏死犟說仇恨不能當飯吃。

“你就是恨她,每次提到她音調就不對!”

莫名其妙……苗小柔托腮,不想與他爭辯,遂把話題一轉:“還沒問,他們為什麼給你下藥?連她的藥也一起下。”

她不想繼續剛才的話,那便不繼續吧,唉……少年呵呵幹笑,輕蔑道:“嘁,因為小爺一直沒跟郭慧心圓房。”

啊?她驚了,想起來他方才好像確實說過還要留著郭慧心換大米。這都迎進宮半個月了,還沒……那個呀……她咬咬唇,眉眼彎了彎,不自知地攪弄了下袖子:“因為不想生兒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