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丁小海進了那堵牆壁的後面,而牆壁重又關上了之後,尹詩韻也向著那道牆壁走去,並且也向著那張桌子,彎下腰去……

丁小海後腦沒有長眼睛,在他的意識裡,妻子一直在床上因為累而進入了最深的睡眠。所以,他戴著面具,提著食物,一直走下短促的階梯。

像很多的別墅一樣,這棟舊別墅同樣有著它的地下室。只不過,通常的別墅既然有地下室,就都會有非常明顯的地下室出入口。而這套舊別墅經過改造之後,根本發現不了它的出入口在什麼地方。從一樓的構造看起來,它根本就是沒有地下室的樣子,似乎一樓就已經是最低的樓層了。

丁小海也不知道父親的舊別墅裡怎麼會有這樣特別的設計。要是那個久違的親戚不親口告訴他,他絕想不到會有這樣一處的別有洞天。

不僅有如此隱蔽的一處地下室,而且,地下室並不像別人是通常用來做酒窖、影音室,在這處舊別墅的地下室,居然照樣有著客臥般的一間單房,而單房的門,簡直比整個舊別墅的大門還要紮實、堅固。這讓丁小海不得不認為:這間地下單房,從一開始可以就是用來隱藏什麼人的。

至少,是準備拿來這麼用的。

丁小海不知道父親最終有沒有把這間房拿來用過,他只知道,這對他來說,卻真是幫了大忙。

他一直走到那房間門前,卻並沒有去開門。他只是摸了下牆上的開關,整個地下室原本只有他微弱的手機光照著,現在卻整個亮了起來。

丁小海擰了擰厚厚的精鋼門,卻沒有將門開啟,而是在門上開啟一個格子,如同平時在櫃臺常見的那種辦事視窗。

丁小海透過視窗,能夠看見屋子裡簡單的陳設,幾樣基本的用具,還配有單獨的洗手間。

當然,屋裡最醒目也最重要的物件,卻是那張床。

那張矮床上,並不是空無一物。此刻,一個身著牛仔褲、上身灰色襯衫的身影正坐在床上。那身影一看就是個女的,因為即便背對著丁小海,依然顯得曲線婀娜,分外養眼。

聽到不鏽鋼門響動,那曼妙身影緩緩轉過了頭來。烏黑的秀發也隨著她的頭而動著,一張純美的面容從秀發叢中顯出來。

她猛跳下床,沖到封閉房間唯一的那道鋼門前,雙目中有焦急,有憤恨,也有鄙視。出現在門上那方小窗裡的,依然是食品與飲料,還有一張臉。只可惜,那張臉卻只是一個面具,一個隨處可見的v字面具而已。

“怎麼,你們這幫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這麼多天,連露個臉都不敢嗎?!真是垃圾不如!果然不愧叫夜鼠!”她將從視窗遞過來的食品與純淨水氣憤地往屋裡一扔,沖視窗那個v字面具吼道。

然而,v字面具不僅不露臉,而且並不正面抬頭看她,就連她如何辱罵他,他也是罵不還口。這麼多天了,一直如此,這個面具人從來就只默默地給她送來飯菜或零食,卻從來不多跟她說半句話。

就算她想如何激怒他,也是沒有效果。

從他嘴裡得不出任何反饋與資訊,她只能理解成,他應該是夜鼠的人,夜鼠被抓後,可能留下的殘餘勢力。

見得不到回應,她便抬起腿來,猛踢,猛踹,一腳一腳都踹在鋼門上。然而,她這雙平時能將一兩個男人輕易踹倒在地的美腿,面對這實在太過厚實的特殊鋼門,卻怎麼踹都只換來幾聲沉重的鈍響,而無法將門踹開。

當然,這也因為她是人在裡邊,從裡往外踹,根本沒可能踹開門,不像從外往裡踹門。

v字面具人似乎並不擔心她的叫罵,也不擔心她猛烈踹門所發出的聲響。他似乎知道,這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所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莫過於此時境地。

如果門一旦被踹開,或許他會面臨極大的危險。因為他目睹過這女人強悍的搏擊能力,在樹林中放倒過五名猛男。他在這女人手裡,只怕兩秒的事情,就能變成渣。

好在,這道門她根本踹不開。他真得感謝父親,連一道門都打造得這麼用心,這麼好用。

丁小海不理會她的鬧騰,不理會她的憤怒,送完東西後,就打算將鋼門上的那個小窗格重又合上。

就在他手伸向小窗格時,眼前卻突然多出一隻手來,擋在了窗格前,阻攔住了他的手。

丁小海這一驚非同小可。明明地下室只有兩個人,一個關在小套間裡邊,一個就是他自己,站在小套間門外,幽暗中怎麼會突然多出一隻女人手來?

那自然是尹詩韻站在丁小海身後。她親眼看見丁小海觸控桌腿的開關,開啟了地下室的通道。於是,她也如法炮製,悄無聲息開啟了那道牆壁,走了過來。

由於丁小海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又由於尹詩韻是打著赤腳,腳落之處,毫無半點聲息,所以真的就如同一個鬼魅影子,就在丁小海注視小屋裡一切的時候,尹詩韻已貼近了過來。

尹詩韻撐著那小小窗格,頓時,一眼看清了屋裡那個生氣的女孩,看清了對方那張格外清麗純美的臉。

她怎麼都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被關在地下室的女孩,被丁小海處心積慮關了十來天的女孩,竟然是,青葉柔!

“葉子姐,怎麼是你?!”尹詩韻呆了一呆,頓時便叫出聲來。

“小尹?!”青葉柔聽到尹詩韻叫她“葉子姐”,同時也就循著這叫聲,看到了尹詩韻的臉。

她自然認識尹詩韻。不光是兩年多裡去過幾次天天花木場,見過這位銷售部經理,就在同雷宇天飛往硯市之前,她還去過一趟丈夫的天天花木場,替丈夫一起收拾東西,見了尹詩韻和其他幾名同事。

最心焦的卻是丁小海。他眼見憑空多出一隻手來,本就差點給嚇一大跳。轉頭,發現是妻子尹詩韻,再緊接著,尹詩韻竟然又大著嗓門,叫葉子姐。丁小海知道,再讓妻子說下去,必定馬上就要揭穿自己的身份。

他連忙抱向尹詩韻,想要將她拉離鋼門邊。

“丁小海!你這人面獸心的禽獸!葉子姐,他是丁小海,是丁小海把你綁在這兒的!”尹詩韻簡直惟恐青葉柔聽不清她的聲音,一邊掙開丁小海,一邊沖門內大聲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