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芳心已動,她的陣腳已亂。

她猛撲到他身上,用自己的櫻唇,在昏暗中去摸索他男性雄渾的雙唇。

她長到了二十九歲,她的初吻,也就封存了二十九年。

從她的吻來說,那還是真正的少女之吻。

接連在好幾所大學上過學,不知道有多少男生對著她痴盼,渴望能夠力挫群雄,摘取她的初吻。他們全都敗落了,無一得手。

然而,這個吻,寧雪在伏霞山中,在這樣一個月色昏沉的夜裡,卻主動獻了出來,想要給到昏睡地上的這個男人。這只名叫雷宇天的獵物。明明就是她的獵物,卻反獵了她的吻。

偏偏,雷宇天卻別了別頭,用最後的意識避開了她。所有人視為珍寶的初吻,雷宇天卻並不稀罕,極力躲開。

寧雪終於明白,其實動情的那個人,只是她而已。

至於雷宇天,他並沒有為她動情,也並沒有因為肌膚相親而垂涎於她的美色。他沒有所求,卻偏偏願意那樣護她,以命相救。

不是因為愛,那是因為什麼?因為情,因為義。因為頂天立地。因為他自認是自己連累了寧雪來到伏霞山,那麼寧雪的安危就高於他自己的生命。

一吻躲開的瞬間,寧雪似乎有些明白了這個男人。

她甚至突然發現,自己二十九年不談情論愛,固然有著保密自護的原因,但,同時何嘗不是因為,從來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入得了她的雙眼。

走在地獄的人也會幻想自己的天堂。寧雪從小跟在父親和老萬身邊,看大山巍巍,品山岩崢崢,她心髒的空房子裡,其實一直住著一位義骨錚錚的男子。直到雷宇天今夜的所行所為,讓寧雪猛發現,這樣的男子,現在終於已出現。

寧雪撲到了雷宇天的傷口上,一口一口地替他吸掉毒血。寧雪用木棍捆成擔架,用青藤作為繩索,一步一步將雷宇天拖下山……

一路上,她都在落淚。不是因為太吃力,也不是因為恐懼。以她從父親那兒學來的一身功夫,走在大路上還不至於有哪個不知死活的能夠劫得了她的色。

只有她自己清楚,那淚水的含義。計劃鋪排至今,她第一次有了些微矛盾:她真不希望自己要對付和圍獵的,是這樣一個男人,一個令她芳心漸亂的男人。

但,她又註定不能中斷對他的圍獵。父親的遺願要繼續下去,手下一大幫弟兄要盼著榮華富貴。她,寧雪,已經是箭在弦,不得不發。

伏霞山之夜拉近了二者的距離,但卻依然沒能完整喚醒雷宇天的記憶。心亂之餘,寧雪暫時離開了雷宇天。她需要隱藏起來,再次思考對策,同時也再次尋找更合適的機遇。

但老萬派出的幾名手下依舊保持著對雷宇天的跟蹤,靜觀事態進展。包括雷宇天恐嚇完酈採彤後,隱約見到江邊似有灰色人影閃動,那其實就是老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