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的雷宇天看起來更像個耍賴的小屁孩,賴在地上怎麼都不肯起來。

兩個大人生死關頭竟然就這樣你扯我賴,潑皮一般。老萬既然不想殺雷宇天,偏偏這貨力氣又大,抱定了石頭,一時還真拿他沒辦法。

兩人這一停下來,老萬卻馬上意識到自己的不安全。他們不再翻滾,身影也就不再那麼交織難辨,那麼狙擊手就有機會瞄準他了。

一念及此,老萬終於不再試圖抱走雷宇天。

“等著吧,孟憐兒和你,都得死!”老萬惡狠狠丟下一句,終於手一鬆,獨自向叢林中滾去,滾了一會又彈起,在越來越密的樹叢中躥得極快,很快不見。

老萬的那些手下卻未必個個如他走運了。包括老萬的手下,包括夜鼠的手下,向外逃竄了一會,也有一些得以脫身逃離,但另一些人卻被包抄起來。

一排人走出樹林,持槍越圍越攏。那些人穿著打扮或像獵人,或像山民,都是身著便衣,放在平時並不引人注目,然而此刻,駱健他們自然清楚,眼前這些乃是全副武裝的警察。

其中,足有十來支槍首先沖向了倒在地上的夜鼠,團團圍住,指向了夜鼠。

“沒猜錯的話,你就是夜鼠吧?”一個人從那十來個持槍公安中擠了進來,那樣子,正是與雷宇天進行單純聯系的敦哥。

“什麼夜……夜鼠?不認識。”夜鼠痛苦地倦在地上,勉強回答道。他身上至少有四處在流血。剛剛他伸手去擰雷宇天的脖子時,老萬一刀砍斷了他的右臂,現在正不停流血;與此同時,敦哥當然不願讓雷宇天死在夜鼠手中,所以狙擊手同樣毫不猶豫地開了槍。只不過,狙擊手得到的命令是要留夜鼠一命,所以沒有打他要害部位,只是一槍擊中他右肩,強行中斷了他擰往雷宇天脖子的動作,另兩槍分別打在他雙腿,令他整個人軟了下去,喪失逃跑能力。

“你會承認的。”敦哥不再與夜鼠多說廢話。

公安們有人繼續持槍指向夜鼠,另外幾個則一擁而上,擒住夜鼠。

“醫生,給他止住血。”敦哥別過頭叫道。跟隨在公安隊伍中的醫生立即過來,給夜鼠處理傷口。沒有人想看到夜鼠失血死在這涼駝山中。

這邊擒住夜鼠的同時,那邊,夜鼠及老萬的那些手下,也正被公安們圍攏。

突然,又是接連的幾聲槍響。

那些被包圍的盜墓手下,大多數都繳了槍。更準確一點說是,夜鼠的手下全都繳了槍,而老萬的手下,大多數都緊隨老萬,逃了出去,被公安包圍起來的大概有四個。

那四個老萬手下就要繳槍,卻突然一齊把槍舉了起來,沒有瞄向別人,而是四個人之間互相瞄準。

沒有人想到都已經被徹底包圍的狀況下,居然還會出這樣的意外。

幾聲槍響幾乎是同時爆出,四個人相互被對方的子彈命中胸口。由於互相距離靠得比較近,有些人的身體幾乎被子彈射透了。

手中的槍落了地,四個人也搖晃著,倒了下去,手腳間或抽搐一下,但那樣子卻是都活不成了。

公安們在發現異動的那一刻就連忙齊齊舉槍指向老萬的四個手下,直到那四個人一頓自相殘殺式的互射,公安們才明白過來。這幫家夥就是在自尋死路。

夜鼠的那些手下也同樣很快明白了過來。

他們甚至終於發現了兩個團夥之間的差別。夜鼠這些一向自命盜墓界老大的手下們今夜才突然發現,自己根本就算不上老大。頂多,自己只是在可知的範圍內,算是老大而已。

居然還有那樣的團夥,比他們更隱蔽、更強大,也更頑固可怕。

從結局就看得出來:他們連同自己的頭目夜鼠,從上到下都被捕了。而那個神秘的團夥,頭目一刀砍傷了他們的夜鼠,然後迅速逃竄消失了,那個神秘團隊的手下們也逃走了不少。剩下這些沒逃掉的,居然選擇了自殺!

四個家夥意圖明顯,一死之後,就再無人能夠從他們嘴中撬出什麼訊息了。而那些逃走的同夥以及頭目,再想進入警方視線就變得異常困難,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

夜鼠的手下們一向也自詡為亡命之徒,然而,他們中間卻沒有一個人願意選擇這樣的自殺。顯然,他們遠不如那幫神秘人的頑固可怕。

望著地上那四個已經沒了聲息的亡命之徒,敦哥也是一怔,搖頭感嘆可惜。那四個人沒了,追查那幫神秘人的線索便斷了,對公安來說實在是可惜。雖然也有一小部分公安繼續去追擊那幫漏網的神秘人了,但看起來希望渺茫。

一直抱著大石頭的雷宇天眼看著老萬終於丟下他跑了,那些為解救他而向他這邊打來的子彈也停了下來。

四名公安持槍向雷宇天這邊走來,一把按住了他,然後用手銬將他銬了起來。

雷宇天,連同夜鼠那些被捕的手下,都一一被控制,手銬銬上。

“人全部帶走,所有盜墓工具,一件不留地帶走作為證據。去幾個人進到古墓拍照。”一個聲音在手持式喇叭中響起,顯然是比敦哥職位更高的現場指揮者。

敦哥走過雷宇天面前時,微微轉頭瞅了他一眼,眼神中有感激和贊許,然後才喊道:“全部帶走!”

子彈的氣息與鮮血的氣息混合成某種奇異的氣味,在這片地方彌漫了好一會兒,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夜風才趕過來打掃場地,將那子彈與血的氣息漸漸清空,消彌於浩大的涼駝山中。

老萬逃出了很遠之後,先急著撥通了一個電話。

“失敗了。”老萬不顧喘氣,先趕緊說出情況,“我和兄弟們有辦法躲藏起來,抓不到的。現在關鍵是,你不要再參與,趕緊離開!”

老萬在電話中跟那個人說著。其實他明白,他的擔心是有點多餘的。那個人一向習慣於與他保持聯系,除了他之外,那個人偶爾還與一兩個核心骨幹有聯系。餘下的手下弟兄們,根本就不認識那個人,見都很少見到,就算有時見到,也並不知道那個人的真實身份。

如此一來,除非公安抓捕到他老萬,否則是沒有人能夠招出那個人的。而他老萬早就想好了,一旦真被捕,第一時間便會持槍自盡,根本不可能招出那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