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什麼謝,田勝樸是好人,他還沒生病那些年,沒少幫我和鄉親!老徐是要感謝,但是你最好也還是別去了,投河的地方更別去了。聽我一句,小天,你還是快點離開村裡。你呆得越久,去的地方越多,就越可能被那些人給盯上,又有說不清的麻煩事!”福伯替雷宇天擔心。

“福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鄉親們當年為了找我媽、找我,都出了力。當年我要是真死了,也就沒什麼好說了。可我現在既然活著回來了,怎麼能不去看大家?那我跟死了有什麼區別?不行,我不僅要去看老徐,我還要看所有鄉親。那些當年幫忙出力的,我都要去說聲謝。這是起碼的,對不對?”雷宇天卻不理福伯的擔憂,固執地說。

“你……”福伯對雷宇天的固執只能不解地搖頭。

雷宇天並不是說說而已,走出福伯家門後,他果然便直奔老徐家。

買了東西送給老徐後,雷宇天走出徐家,又特意找了另外幾戶人家,一一走訪感謝。

感謝完了,雷宇天在路上見著認識的熟人,也會立馬停住腳步,跟對方打招呼,就站在村裡最顯眼的地方,與對方聊上幾句。

聊差不多了,雷宇天又去了河灘,公然在那兒呆了很久。

是的,他就是故意這麼做的。

為什麼要躲?他非但不躲,還在用這種走家串戶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我回來了,我田一天又活著回來了!

丁煜雖死,但是,當年的血海深仇還並沒有徹底報完。雷宇天巴不得現在就將那五頭禽獸一個個翻找出來,一刀刀淩遲他們。只讓他們吃了十一二年的牢飯,相對於那一晚他們的罪惡行為,又怎麼夠?

問題是,五頭禽獸從牢裡放出來後,如今人在何處,雷宇天不可能一個個去尋找到。怎麼辦?從福伯的話中,雷宇天受到了啟發。

福伯說過,其中一個耳朵長肉瘤的家夥去年還跑到村裡來繼續打探山洞的事情。也就是說,狗改不了吃米共,五頭禽獸從牢裡放出來後,終究還是禽獸,對於古墓的貪欲,依然絲毫未減。

既然這樣,雷宇天不打算滿世界去主動尋找他們,他要叫他們主動一個個顯身出來。而貪欲就是他們最好的誘餌。

雷宇天大難不死,重回故裡,找鄉親們見見面,這沒什麼奇怪的。但正是這一見面,他活著的訊息必將迅速傳遍。

餘生海會知道他的記憶終於複蘇了;隱在暗處那些不可見的勢力會知道他的記憶終於複蘇了;丁煜手下當年那五頭禽獸同樣會知道他還活著。

他們都將張開自己的大網,各懷鬼胎,捕向雷宇天。這時,也便是雷宇天張開大網,反撲他們的最好時機。

果然,餘生海那邊第二天便有了反應。

餘韻園的董事長辦公室,餘生海正拿起手機,給亨利打電話。

“亨利,好樣的,我果然沒看錯你!俊天的記憶看來恢複得不錯,昨天去了小涼村,認出了很多老熟人!”餘生海當頭便大加表揚。

電話的另一頭,亨利微微愣了愣。但,他到底是反應超快的心理醫生。

“哪裡哪裡,我答應過你的事,當然就要完全做到。我說過,我會用最巧妙的辦法,刺激他恢複記憶。現在,大功告成了,我想問,餘下一半的報酬是不是該到賬了?”亨利馬上用他很溜的中文回答餘生海。

“這個自然。今天就會打到你賬戶!收到錢後,希望亨利大師還能繼續呆一段時間,俊天他記憶剛剛恢複,現在只怕恢複得還不是完全徹底。有些碎片的喚醒,或許還要大師您繼續出手幫忙呵!”餘生海對亨利很是客氣。

“也行,但其實我的作用已經不大了。給個建議,您可以先別出聲,讓他自己好好去走訪,去尋找當年的蛛絲馬跡,說不定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記憶就會恢複得越來越完整。”亨利建議道。

“有道理,就按你說的辦!”餘生海放下電話,陰霾已久的臉上如今終於難得地有了一絲興奮。前些時間,兒子於白駒與心愛女人姚珍的橫死,令他悲恨交加,卻又恨中帶懼。如今亨利成功恢複了雷宇天的記憶,讓這頭蟄伏已久的大鱷臉上終於重新有了惡狠狠的笑意。

放下電話的亨利卻同樣並不平靜。

怎樣施加刺激恢複雷宇天的記憶,一直是他呆在涼駝山苦思的問題。原本,如果只是按照餘生海的要求,不用考慮強刺激帶來的傷害性,那倒也簡單。亨利只需選一個最得天時的時機,將崖頂的現場還原到惟妙惟肖,然後將雷宇天帶到那兒,突然發動強刺激即可。

偏偏,後來突然冒出一個令人後怕不已的牛仔褲口罩美女,拿亨利全家的性命相威脅,威脅他不得采用強刺激去喚醒雷宇天。如此一來,亨利就分外為難了。他這些天一直都還在思考良策,怎樣最沒有傷害性,卻又能成功喚醒雷宇天的記憶。

辦法還沒能完全想出來,現在,居然傳來了雷宇天已經複蘇的訊息!

震撼,便是亨利接到餘生海電話時的真實心情。

但,亨利是聰明人,他並未將心中隱隱的震撼絲毫展露在電話中。從餘生海的電話口氣,亨利能夠聽出來,自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餘生海同樣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才會把功勞記到了他的頭上。

既然這樣,這筆糊裡糊塗的功勞他怎能不領?這可真是兩全其美的事情。一方面,功勞算到他頭上,這筆報酬就完全到手了;另一方面,看起來雷宇天基本也還正常,應該也沒受到天大的傷害,所以口罩女那邊,也算應付過去了。

亨利現在只想立即拿到全款,閃人。他之所以勸餘生海先不動聲色,讓雷宇天自己去走訪、去自然恢複,就是不想再攪和進去。他可不想如餘生海說的那樣,繼續在這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