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達到這一半的成功,餘生海首選的是栽贓離間,在他看來這最仁慈的手段。要是栽贓離間不成功,青葉柔依然長期纏著餘俊天,以她的聰敏,接下去的事情必定很快便被她窺見。為保證計劃得以進行,也為除後患,那麼,餘生海便不得不選擇第二個方案去解決她。

那就是跟阿虎所交待的,讓她從這個世界消失。這樣的事,他餘生海連對自己的親侄兒餘堅愷都能做,那麼付諸於青葉柔身上又算什麼?

沒有第三個方案。

要麼栽贓離間成功,她能僥幸而活;要麼備選方案,她唯有一死。

這女人,還真是幸運啊。那麼幸運地有一個對她疑怨久積、裂隙在心的丈夫。那麼幸運地,能夠在一記怒不可遏的猛烈耳光中,逃出生天。

接下來,她去哪兒都不重要了。青葉柔已經落幕。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餘俊天該有一個新的,聽話的心理治療師了。

同一時間。餘俊天也上了四樓,走進自己的總裁辦公室。雖然步子還是以前那麼穩健,那麼大步流星,然而,進到辦公室的那一刻,眼睛卻下意識地望向外間的那張辦公桌,目光一滯。

平時,每次進進出出,總會有那個養眼的倩影,坐在那兒,沖他投來柔柔的一笑。現在,整個位置空下來,就像心髒的某個地方缺掉了一角。

進了裡間,坐在那張皮椅上。皮椅的高度,還是青葉柔前兩天幫他調過的,與辦公桌的高度剛好適合。他只能靠在那張皮椅上,頭往後仰。眼前,彷彿出現她時而站起時面蹲下,替他默默除錯椅子高度的情形。

明明是溫柔椅,坐起來卻成老虎凳,五味齊湧。

交錯。妻子三年來的一幕一幕,像膠片在眼前劃過。

時而,是他躺在治療室中,妻子守著他,看他入睡;

時而,是在葉子心理會所的辦公室,他溫柔而莽撞地將妻子按壓在辦公桌上,妻子又羞又驚的一聲嬌嗔,幾道吟哦;

時而,是在佳緣坊的辦公室,面對中年女人的指斥,妻子百口莫辯,只從背後猛抱緊他,卻終究什麼也不願說,不願正面回應他的所有疑團與盤問;

時而,是在河邊,妻子的小轎車中。車後排,他壓過去,太重太莽撞的愛,幾乎將她揉成團,嬌喘不已;

時而,是辦公室櫃子夾層的暗格中,那撂苦瞞了他三年的、觸目驚心的轉賬單,每一串驚人數字的背後,都悄然聯結著一個男人,湯姆摩爾;

時而,是他悄悄買來那款女式手錶,放在妻子桌上,用筆粗重地寫下“愛你”;

時而,是她不約而同兩心相應,買來了同款的男士手錶,溫溫柔柔地替他戴上手腕;

時而,是她轉過身去,從來不讓他看她的電話通訊錄,不讓他看她的微信朋友圈,不讓他看她的qq,不讓他聽見她跟其他誰誰誰的通話。整整三年至今,除了他在現實中能夠咫尺看見的她,她的其他一切,全都籠在霧中,不令他有任何接近,有任何撩開面紗的機會。

是的,一切就是這麼矛盾。點點滴滴的溫情是她,掩飾防範的心機是她,一而再再而三迴避詰問、秘密叵測的,還是她。

願意掏心掏肺,告訴他一部分秘密的,是她。然而,有一些秘密至今死咬不鬆口的,還是她。

有些事,她說的都應驗了,那樣對。這讓他不得不信她;

有些事,她說的跟背後實際的,又如此表裡不一。這又讓他不得不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