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總不能束手無策,坐以待斃。

她想了想,發現林中類似粗木棍般的零散樹枝還挺多的,於是她一連撿來好多的樹棍。剛好有些樹棍尖尖的,她又用那尖的一頭切割著遍地的藤蔓。有些枯藤還挺好弄斷的,很快,她就收集了一大把枯藤。

艾瑤薇將樹棍整齊地並攏,再用藤蔓將它們密密地捆好,就像一張小木板床。

費盡了力氣,才將雷宇天龐大的身軀移到了木棍床上。她將藤條多出來的長長一部分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就這麼拖著他,一寸一寸地移動,就像他當時抱著她在峭壁上,向上一寸一寸地攀爬、求索。

她每走幾步,便會被腳下的蔓草絆住,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摔個狗啃屎;爬起來,繼續摸索著走,撲通,一不提防,又是猛摔一跤。

有時候,高處帶刺的枝條會掠過她秀氣的額角,一劃,白皙水嫩的額角便是一道血印。血浸了出來,她卻猛咬著唇,擦都不去擦一下。

有時候,她沒有摔在柔軟的芳草叢中,而是猛摔在某塊突出的石頭上,於是,腳踝磨破了,或者,手臂被石頭劃破,浸出血絲。

她卻依然很快地爬起來,撿起藤蔓,再次搭在肩頭,發狠地向前拖行。每次被劃傷、摔傷,她沒有皺眉,就好像,這些傷已經給她帶不來痛感。又或者,這些痛,正是她需要的……

藤條越來越深,像是陷在泥沼中一般,深深陷入了她纖巧的肩頭的肉中。到後來,藤條彷彿就是長在她的肉中一般,再也脫落不下來。

就這樣一步一步,拖到了大路上。路,終於好走了些。然而,她的眉頭絲毫沒有舒展。時不時回頭看看木架上的雷宇天,她咬著嘴唇,淚水流過鼻子,流進嘴唇。

空無一人的孤清大道上,一個修長纖巧的女孩彎著腰,纖夫一般拖著沉重的他。這一幕,實在像是一隻羊羔在拖著一頭大象。

木架拖在水泥大道上,發出有規律的、冰冷的聲響。就在這冰冷的響聲中,漆黑的夜色有了些許松動。也不知道她到底走了幾千幾百步,前面終於出現了燈光。

艾瑤薇舉起那幾乎不再屬於她的手,敲響了屋門。出現在門口的一幕嚇壞了屋裡人,對方聽艾瑤薇介紹了情況,就趕緊調來車,將二人送往最近的醫院。

雷宇天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從昏沉中醒來。睜開眼,晨曦清涼,從窗外透進來,照得一床的潔白。他想起迷迷糊糊中,似乎是被送進了醫院。

“她呢?陪我來的那個漂亮女孩呢?”雷宇天左顧右盼不見艾瑤薇,卻只見護士進來,便問。

“那個小美女呀?你女朋友吧?嘖嘖,長得又漂亮,還能對男朋友這麼好,這年頭真少見!”年紀有點大的護士感嘆。

“你昏迷著,可能不知道。我聽送你們來的司機講,你被蠍子咬了,是她用青藤和木棍一路把你拖到有人的地方,送進醫院來的。我看到她那一身都濕了,臉色煞白,額頭、手臂還到處是劃傷,人都在抖!”護士的感嘆還沒有發完。

“人呢!她人呢?!”雷宇天不等聽完,就激動起來,坐起來要找她。

雖然一路昏沉,但偶爾略有意識。現在經護士這麼一說,他能想象得出,一個弱女子一種拖著沉重的他,幾步一摔跤,是何其艱難。任他是堂堂男兒,也差點要落下淚來。

“吶!”護士朝櫃子上努了努嘴,“她說有急事,暫時陪不成你,先走了。其實你都已經安全了,陪不陪不是太重要。能夠那樣把你一路拖回,已經是太難得了!”

後邊的喋喋不休,雷宇天卻一個字也沒再聽進去。他順著護士的示意,看到櫃子上疊放著的一張紙,不顧手上的針頭,一把便將紙撈了過來,急急展開。

一行一行的字,也很絹秀,但跟妻子青葉柔的字跡又明顯地不同。艾瑤薇的字,更多幾分青澀感。

“大哥哥,請你原諒我的自私,我不能再陪你找下去了。我實在沒想到,在暗處,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有那麼嚇人的力量,千阻萬攔。我自問沒有抗衡那力量的能力,我還有媽,還想活著照顧我媽媽到老,所以,請你再次忘記我,就當我們從來沒有相遇過。不要找我,更不要向我媽打聽我,她若知道我一路陪你這樣,會擔心發狂。我會在某個地方祝福你,祝你一定能找到過去,找到屬於你的真相。如果還有緣見到你,我只希望那一天,你的一切都已明朗,晴空萬裡。我會很好,勿想,勿念。薇。”

ps:致謝:趙正恆、待人予誠、那隻貓在開車、勇哥、富貴天成、谷平及其他系統未完全顯示出來的打賞者。老溫搬磚多年,知道打地基最重要。感謝你們的支援,讓老溫這幾天可以打下全書最重要的地基。或許有辛辣的書友已暗中猜到這個地基的用意,或許有讀者還能像前期那樣抽絲剝繭揭示驚人的暗流,你們看破而未點破,說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