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兩個小人物的死亡(第2/2頁)

無辜者的血，敵人的血，對十三郎來說，都像美酒一樣醉人。

回到住處，十三郎見到了一位老者。

那是自幼教導他的老師，名叫王清源，是一位博學而又睿智的老人。

“老師，你若有事，吩咐喚我就是，為什麼親自過來呢？”十三郎向他行禮，恭敬地問道。

無論是平定北方部族，還是此次插手月狼內戰，都有老師的功勞。

他不僅教十三郎學業，更是這位皇子幕僚團的核心成員，許多計謀均出自於他。

“殿下，我這次過來，是想問你一件事。”王清源神情鬱結地說道。

“老師請講。”十三郎點頭。

“銀月狼王那個心腹的家人，現在在哪裡？”王清源沉聲問道。

十三郎眉頭微皺。

“都關在地牢裡。這種小事，老師何必過問？”他淡淡地說道。

“十三個人，連親戚都不放過。殿下你這是打算做什麼？”王清源有些憤怒地問道。

“此事關係極大，學生不得不出此下策。”十三郎解釋道。

王清源沉默了。在他面前，十三郎越來越喜歡說謊，甚至已經說謊變成了一種習慣。

平定北地，是王清源出的主意，但計劃實施的過程卻讓他極感寒心。

太多無辜的人死了，流了太多血。

嗜血皇子的名號不徑而走，王清源視之為恥辱，但十三郎卻視之為榮耀。他們師生之間的裂隙，越來越深。

“戰爭中，不擇手段去贏得勝利，本是無可厚非的。”王清源深吸了口氣，儘量平復著自己的心情，語重心長地說道，“但縱觀大陸戰爭，真正能讓後人銘記的，是人們在戰爭中表現出的人性，而不是獸性！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獸性的將軍們，無一例外的都被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成為後人唾罵的對像！”

“老師請放心，我不會成為那樣的人。”十三郎微笑著說道。

你不會？

地牢裡那十多人，皆被虐殺，死狀極慘。而旁觀行刑的你，高興得像個瘋子。

“我授你屠龍術，你卻用來屠殺走狗輩。十三郎，你讓我好失望啊！”王清源悲愴道。

“然後呢？”十三郎眉頭微挑。

“我今日來，便是要告老還鄉了。殿下，往後的日子，望你以國事為重，好自為之！手上染了無辜者的血後，是清不掉的啊！”王清源起身，朝他深深一禮，便轉身離去。

十三郎看著他的背影，臉上露出了難以捉摸的笑意。

現在，老師走了，他算是真正長大了吧？

他喚來門外的屬下。

“老師走了，替我送送他。”他說著，飽含深情。

大陸紀元1503年4月25日夜，落日皇子之師，名流王清源在高平城大街遭遇刺殺身亡。

落日皇子十三郎聞訊震怒，親赴高平城緝拿兇手，又以國禮厚葬老師。

據說，在王清源下葬那天，十三郎哭暈在了他的墳前。

師生情誼，感天動地。

但坊間，卻有另外一種流言。

有兇案目擊者證明，王清源在遇刺前，自剜雙目拋於街邊。

不識狼子，留你何用？

他滿臉是血，大笑著，走向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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