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夢眼眶發紅,面色因為猙獰而顯得略微變形,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

那個瓷瓶掉在地上已經被摔得四分五裂,裡面深褐色的藥丸滾得到處都是。

夏夢死死地瞪著那瓷瓶的殘骸,只覺得胸腔裡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竟然想殺了我們的孩子......”

她的聲音顫抖著,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悲傷。

前兩日,祁王身邊的常公公突然駕臨永安侯府,隨行帶來了不少珍稀補品,還有一瓶安胎藥。

據說這安胎藥是太醫令親自煉製,所用藥材均是太醫署內最最珍貴的藥材,只有後宮裡身居高位的娘娘們,才有福享用。

洛羨風對她如此上心,還讓夏夢欣喜了好一陣子。

然而,不知是女人本能的直覺,還是作為母親對孩子的保護欲,終於也讓夏夢智商上線了一回。

為了以防萬一,她讓段嬤嬤拿著這瓶安胎藥,送去外面一家醫館,確保無誤後,她再服用。

可是,這一查,就查出了大問題。

這藥用料珍貴不假,可是卻不是什麼安胎藥,而是藥性兇猛的落胎藥!

就算是隻吃一粒,她這孩子也別想保得住,更何況洛羨風很是大方,送來了整整一瓶。

夏夢無力地依靠著身後的美人榻滑坐在地上,潸然淚下。

其實她心裡是隱隱知道洛羨風與她是一類人,都是為了上位不擇手段的狼滅。

可是她自從好不容易得了這個孩子後,竟也開始盼望洛羨風待她與這個孩子能有那麼一絲不同。

然而這瓶落胎藥卻將她打回了殘忍的現實。

段嬤嬤看見夏夢只顧著哭,不由得有些著急,“小姐,您別難過了。王爺這藥都已經送來了,如果他知道您沒服用,想必會有進一步的行動,到時候您怕是要遭罪了......”

夏夢慘笑了一聲,“我娘說得對,男人果然是靠不住。”

她抹了一把眼淚,情緒逐漸平息了下來,“既然他寧願殺了我們的孩子,也要保住與方家的婚事,我定不會讓他們如意。”

段嬤嬤喜道,“您有辦法?”

夏夢頷首,眸底湧上層層陰毒,“既然王爺這邊行不通,那我便從方月心下手。”

......

太子北上的車隊走了七日。

這七日來,一路平安順遂,安全的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車隊路過了兩個大的縣城,小的鎮子已經不記得有多少了。

洛翊宸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受到當地大小官員相當熱烈的歡迎。他能看到的每一片土地,都已經是被提前清理乾淨佈置好的。

所以,他所能看到的,都是別人願意讓他看到的。

洛翊宸瞥了一眼腰間的太阿,眸中似有流翠閃耀。

他知道,有些事,急不得。

車隊在臨近詔樂郡的一個縣城停下,他們準備在這裡休整一夜再繼續趕路。

洛翊宸婉拒了當地縣令的熱情宴請,住進了城內的驛站。

驛站房間有限,住不了太多人,侍衛們和太監宮女只能在馬車裡或者在外面安營紮寨。

一進驛站,負責接待的驛丞就將洛翊宸等人迎了進去,陪著笑臉躬身將他帶往最大的廂房。

隨後,他讓幾個驛吏將太子的隨身行李拿進了屋裡,見洛翊宸沒有別的吩咐,才帶著人恭謹地退了出去。

房間的門剛一關上,景天就沉不住氣了。

“殿下,剛那幾個人明顯不對勁。”

洛翊宸眸光深沉,淡淡道,“孤知道,他們不是驛站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