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慶帝拿起茶杯潤了潤口,繼續道,“既然香鸞公主是無辜的,那便把她放了吧。”

他的面上閃過一絲難色,“只是,朕擔心,失了牽制,他們會拿宇文峙的事發難。”

洛翊宸垂頭答道,“父皇放心,兒臣已經找到了宇文峙,他還活著。”

聞言,承慶帝的身子驀然直了起來,看著洛翊宸的雙眼中滿是欣慰。

“好!好!好!”

他一連說了三個好來表達自己的驚喜。

“他在哪裡?”

洛翊宸:“兒臣把他藏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如果劫持畫舫之事是北燕國師所為,那麼北燕使團的人就十分危險,所以兒臣並沒有聲張。”

承慶帝贊同地頷首,“你做得對。保護好他,絕對不能讓他在南衡境內出事。”

洛翊宸突然上前一步,拱手道,“兒臣有一事望父皇成全。”

“何事?”

洛翊宸:“兒臣想親自將宇文峙送回北燕。”

承慶帝皺緊了眉頭,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他只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而你是堂堂南衡太子,讓秦彧將他安然送到邊境便罷了,他有何德何能讓你親自護衛。”

洛翊宸解釋道,“北燕國師勢大,那宇文峙只要進了北燕境內,必會死無全屍。宇文峙對北燕國師和宇文雄早已心懷怨恨,這正是離間北燕皇室的大好時機,兒臣想一試。”

“況且,蠱人一事,一直只是猜測。這是兒臣心中的一根刺,對南衡來說也是一個莫大的威脅,也許到了北燕,才能有進展。”

承慶帝面有難色,語氣複雜,“可是,你是一國太子,北燕對你來說便如龍潭虎穴,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你真的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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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翊宸倏然跪地,重重地磕了個頭。

他抬頭望著承慶帝,決然道,“南衡如今表面一片太平,實際虎狼環伺,這幾年邊境更是不勝其擾,百姓人心惶惶。如果此時北燕內亂,他們便無暇分身,恰是解決了我邊境的一大憂患。”

“為了我南衡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兒臣深入虎狼之地又有何妨?”

洛翊宸的語氣毅然決然,聲音中還帶著一絲微顫,似是在壓抑著滿腔灼然熱血。

承慶帝坐在上首,望著他筆挺的身姿和堅定的面色,心情異常複雜。

他以為洛翊宸病了這麼些年,當年的那一腔熱血早就已經熄滅了。

他腦海中又浮現起當年那個身披一身銀甲,手握一柄浴血長劍的少年,從屍山血海中歃血而歸的身姿,與眼前之人的身影逐漸重疊。

是啊,他的這個兒子,可是大名鼎鼎的戰神。

他不知從何時起,竟然忘了。

他承認,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小看了太子。

當年的那頭小狼犢子,終究還是長成了一頭狼。

既然是狼,就不可能安於現狀。

承慶帝站起身,緩緩走到洛翊宸身前。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洛翊宸,這種高度上的壓制,並沒有讓他覺得有多舒服,反而覺得自己有一種隨時將要被超越的危機。

這種感覺既遙遠,又熟悉。

當年他正逐漸走向衰敗,而太子正值青春年華,鮮衣怒馬。

而現在他已經過了不惑之年,太子也已達弱冠。

他的雄心膽魄早已被高處的安逸消磨殆盡,而太子身體孱弱卻依然鬥志昂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