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幽黑的眸子似是劃過了一抹嘲諷,把臉轉到一旁,不再說話。

他便是宇文峙。

宇文峙身材瘦弱,面板黝黑。

一頭墨髮一部分被玉冠束了起來,一部分披散在肩。

身上穿了一件華麗的青色圓領窄袖蟒紋錦袍,腰間掛著一枚墨色玉佩,是典型的北燕皇室的打扮。

只是那鴉羽般黑密的睫毛下,一雙深黑色眸子充斥著與年齡不符的陰戾與孤寂。

無一絲光亮,黑得彷彿能吞噬一切光明。

香鸞不喜地看著宇文峙。

這孩子的眼神總是讓她不舒服,彷彿他能看到自己內心深處最陰暗的一面。

每次對上他的眼神,她都恍惚覺得自己面對著一頭危險的野獸,讓她從尾椎骨往上陰嗖嗖的。

香鸞蹙著細眉,為自己可笑的想法覺得荒謬。

不過是個卑賤的百里族孽種,即使身具百里族那神通,這麼多年來,也早就成了個廢人了。

要不是看他還有些利用價值,他早就該無聲無息地死在那深宮之中。

......

過了許久,北燕使團的馬車終於停在了鴻臚寺驛站的門口。

香鸞公主在侍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一眼就看見了喬副使恭敬地站在馬車一側等候。

“公主路上休息得可好?”

“嗯,不錯。”

喬副使點了點頭,又道,“公主先在驛站稍作休息,晚上咱們會去紫光殿參加南衡的宴禮。”

頓了頓,喬副使壓低聲音,湊近了對香鸞道,“國師交代微臣,提醒公主別忘了此次來南衡的任務,晚宴上公主切忌執著於私情,務必以大局為重。”

香鸞聞言,冷著臉睨著喬桑力,喬副使則不卑不亢地微笑著看著香鸞。

半晌,香鸞才淡淡道,“知道了。”

喬副使笑容不變,瞟了一眼香鸞身後的宇文峙,面上無絲毫恭敬,也沒有一點見禮問安的意思。

他向香鸞行了一禮,就帶著人去拆卸行李、安排住處去了。

香鸞瞧著喬桑力的背影,心裡暗罵,狐假虎威的小人......

轉身便自顧自地帶著侍女向驛站樓上走去,完全沒有管宇文峙的意思。

宇文峙面色平靜無波,習慣了一般從車上拿下來一個小包袱,也緩緩地走進了驛站。

......

東宮,宣和殿。

夏落從鏡子中無奈地看著半夏一臉嚴肅地在她的臉上描描畫畫。

好不容易畫好了妝,還沒等她長舒一口氣,半夏又帶著幾個宮女拿著托盤進來了。

幾個托盤裡全是風格迥異、卻精緻華美頭面首飾。

半夏把試圖逃跑的夏落又按回梳妝檯前,挨個兒地試戴那些一個賽一個昂貴華麗的珠釵髮飾。

夏落苦著臉,有氣無力地趴在臺子上,困得小腦袋直耷拉。

看著半夏如臨大敵的樣子,她簡直欲哭無淚。

“半夏,不就是個香鸞公主嘛,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為毛連午覺都不讓她睡就開始梳妝打扮啊!!!

半夏嚴肅地道,“娘娘,您是不知道,那香鸞公主可有著‘北燕第一美人’的名號,您可不能輕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