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櫻會的第二日,舒太傅下朝後就在御書房門前整整跪了一整日。

雖說最後沒被罷黜,卻也領了個治家不嚴的罪名,被迫休沐在家整治後宅,聽召才能重新上朝。

東宮,月卿殿。

舒側妃手裡攥著一張信紙,微微發著抖,那捏著紙張的手指骨節隱隱發白,看起來極其用力隱忍著什麼。

她另一隻手緊緊捂住胸口,臉色煞白,彷彿下一刻就會暈過去。

幼白拿著一杯茶快步走來,擔憂地望著舒側妃。

“娘娘,快喝點茶緩一緩!”

她看見了那張紙,氣憤得不行,“老爺也真是的,知道您身體不好,怎麼還那麼說您!”

“明明就是六小姐自作主張,惹了麻煩,老爺怎麼能把這事兒怪在您頭上呢!”

舒側妃顫著手拿過茶杯抿了一口茶,將將壓下口中的苦澀。

她忍著眼淚搖了搖頭,“我那日只是心裡感傷,忍不住跟六妹妹說了幾句心裡話,怎麼也沒想到她竟然膽大包天到去找太子妃娘娘的麻煩......”

“竟還得罪了太后娘娘,惹得父親差點丟了官職。”

她終是沒忍住,臉頰上滑下兩道清淚,“父親從未如此罵過我,連母親也在信中說對我非常失望,可我...可我確實不知情......”

舒側妃低垂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暗色,下一秒,腦袋一歪便軟軟地倒了下去。

幼白嚇得魂飛魄散,“來人啊,娘娘暈倒了!快去請御醫!”

頓時,月卿殿一片混亂。

......

天色漸暗,奉歆殿中的洛翊宸還在處理奏摺。

聽聞舒側妃暈倒了,洛翊宸手中的動作一頓。

蘇公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要擺駕去月卿殿嗎?”

洛翊宸沉默了幾秒,薄唇輕啟,“今晚還是去宣和殿。”

末了補了一句,“既然舒側妃病了,就讓她在月卿殿好好養著。”

“喏。”

蘇公公面上不顯,心裡卻十分詫異。

殿下從來都對這一眾東宮后妃視而不見,唯獨這舒側妃還算是得眼的。

往常她病了,殿下有空都會去看看,時不時賞些吃喝玩意兒。

雖說那些賞賜都是讓他來挑選操辦,但也算是有著一份心意。

可這次,聽殿下這口氣,不僅不去看舒側妃,反而還把她變相禁了足?

蘇公公聯想起前幾日舒家六姑娘在賞櫻會上得罪太子妃一事,覺得自己猜到了真相。

他自小伴在太子身邊,看著他意氣風發、鮮衣怒馬,又看著他性情大變、陰戾內斂。qqxδne

後殿日漸充裕卻從不見他在哪個嬪妃處過夜,外面關於他命不久矣的傳言又甚囂塵上,他這個身邊人實在是心焦。

可自從太子妃來了,殿下表面上瞧著像是沒什麼變化,但他卻感覺,殿下變了。

就像是看似平靜無波的海面下,本是時刻咆哮狂卷的海底風暴在逐漸平息,偶爾也能在他的臉上捕捉到一絲久違的生動人氣。

如今看他如此寵愛太子妃娘娘,看來子嗣之事也未來可期,他總算是能放心了。

太子妃真乃神人也!

蘇公公喜滋滋地退下去,看時辰差不多了,準備起駕宣和殿。

......

見幼白黑著臉從外面進來,斜靠在床頭的舒側妃有氣無力地問道,“怎麼樣了,殿下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