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大業坊,德妃正聽著小廝彙報三公主府的動靜。

“回稟夫人,三公主已經乘馬車往宮城方向而去。”

為了掩人耳目,柏琮在將德妃轉移到此處時,便命所有僕從只以“夫人”來稱呼德妃。

德妃聽完小廝的回稟,便示意他退下。然後,僅留在德妃身邊的晴缺,立刻開口問:“您抓了她的棋子,她為何不來向您討要,反而還往宮中去?”

德妃冷哼一聲,道:“她可不傻,一個棋子的死活,與我的『性』命相比,她自然選擇後者。所以,她此刻進宮一定是去告知陛下我還存活於世的真相。”

“可表哥不是已經以安氏兄妹的身世相要挾,『逼』她隱瞞姑母的事嗎?她去向陛下說明一切,難道就不怕表哥把安氏的身世抖出來?”

“她可比你想的要狡猾得多,當初我也曾以她劫死囚之事威脅她隱瞞斷髮真相,可後來還不是被她反將一軍,扭轉局勢?”

晴缺立刻憂心忡忡地說:“照姑母所言,她一定是想好了為安氏兄妹開脫的辦法,才進宮向陛下揭『露』姑母假死之事。那姑母你豈不是又要被抓回去再處死一次?”

德妃瞪了她一眼,淡定地掃去她留在自己心頭的不詳之感。然後不屑地說道:“你以為我會在這裡等死嗎?”

晴缺被她用陰冷的目光盯著,只覺心中一顫,慌忙低下頭來,戰戰兢兢地問:“那姑母打算去何處躲避?還有……還有後院那個琵琶伎,又該如何處理?”

德妃不過沉思片刻,便已有了對策,“你先派人把那個女子送到琮兒府上,然後再讓他們準備馬車,送我們出城。”

晴缺得了指令之後,立刻退下。可德妃剛要入內去收拾細軟,卻見剛才那名小廝又去而復返。

“夫人,秦將軍求見。”

“帶他進來。”德妃說完,反而氣定神閒地坐於院中,等著秦翔入內。

雖然昌樂隨時都有可能帶著御林軍趕來,但她還是願意犧牲掉一部分逃命的時間,來接受秦翔的投誠。

很快,秦翔便在小廝的指引下,走進院中。

他先是朝著德妃拱手行禮,然後開口便問:“阿媛呢?”

德妃的眼眸瞬間變得陰暗,可唇角還是掛著機械的笑容,慢悠悠地道:“才一會兒不見,你就如此想她?”

“娘娘說笑,內人叨擾娘娘多時,恐打擾娘娘清修,所以還請娘娘讓臣帶她回去。”

“內人?”德妃帶著嘲諷的語氣反問道:“她一個出身教坊的低賤女子,怎配你稱為內人?你這樣稱呼她,又將吳氏她們置於何地?”

“吳氏她們出自書香門第,臣每每與她們相對之時,皆自慚形穢。臣的爹孃皆是胡府奴僕,我這樣的出身,唯有和教坊女子才是良配!”

“你……”德妃氣得火冒三丈,“你怎麼這樣自甘墮落?”

“在娘娘的眼中,臣和阿媛在一起是自甘墮落,但娘娘卻不知臣只有和她在一起時,才最怡然自得。臣以前也曾奢求一些自己高攀不上的人和事,如今到了不『惑』之年,才看清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想要的不過是一處房舍、一畝良田,夫妻二人恩愛相守。”

“哼,目光短淺!”德妃毫不留情地批判道。

“娘娘心懷大志,臣自然是及不上的。所以臣今日前來,只是想求娘娘放了阿媛。”

“若我不答應呢?”

“娘娘抓她不過是為了『逼』我替您做事,但您自然也明白,被『逼』無奈與您合作,自然不如心甘情願得好。只要娘娘您放過阿媛,臣念在娘娘成我二人之恩,一定會盡心盡力為娘娘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