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中,惠帝神情肅穆地端坐在上位,刑部尚書杜清與大理寺卿垂手立在廳中,在他倆的身邊分別跪著兵部尚書之子胡長林,與一臉置於世外的德生。德生面前的地上放著一匣金子,在太陽的照射下,金光折射到了太子柏琛的臉上,他不動聲色地往惠帝的身邊挪了半步,避開金子那耀目的光,然後不屑地看著跪在地上猶自辯解的胡長林。

“陛下,臣從不認識什麼桃兒,怎麼會送金子給她的家人啊!再說那桃兒不是王家的遠親嘛,這些金子一定是王家給的!”

“我阿孃只是王家出了五福的親戚,不論是她生前還是死後,我們都從未與任何一個王家人有任何往來,他們為何要給我家送金子?”德生直接反駁道。

“桃兒替她們做事,他們自然會送來酬金。”

這下杜尚書都看不過去了,他上前一步,對惠帝道:“陛下明鑑,當日查抄王家之時,他家全部財物都以充繳國庫,而且聽說王昭儀的母親如今靠著二公主的接濟才勉強度日,哪裡還出得起這麼多酬金?”

“杜尚書的意思是我家出得起,就是我做的?這樣說的話,京中世家哪一個沒有嫌疑?”

杜尚書為人耿直,被他如此狡辯氣得吹鬍子瞪眼,別過頭正想著怎麼反擊時,已聽得外面通稟德妃到。

德妃只攜娟兒一人入殿,她先是衝著惠帝燦爛一笑,然後一遍掃視殿中諸人,一遍問惠帝:“陛下可是還在處理朝事,那臣妾還是先回避的好。”

“娘娘……”

德妃循聲望去,彷彿才發現自己兄長也在,忙好奇地問:“哥哥怎麼也在?”

“此事與你也有牽連,你不用迴避。”惠帝說完,又對德生說:“把你剛才講的話,重新說一遍給德妃聽。”

德妃只得恭順地立在一旁,她右手緊握著那枚梨花狼牙墜,幾乎要將它捏得粉碎。

德生已經再度開口,“草民和桃兒乃是同胞兄妹……”

“什麼?”德妃在德生剛講完第一句,就出口打斷,“陛下,臣妾近日整理宮中名冊,記得名冊上說桃兒乃是孤女,這從哪又冒出來一個哥哥?”

“你先別打斷,讓他自己說。”惠帝道。

“因草民在妹妹進宮前就出家修行,所以早已與家中斷了聯絡。”德生回答完,便繼續道:“記得十日前,我阿爹去寺中看我,他帶了這滿滿一匣子金子說叫我還俗娶一房媳婦,好早些為呂家開枝散葉。我問他從哪來這麼多金子,他一開始不願告訴我,我再三追問之下,他才說是我妹妹幫人做事的賞錢。我問他妹妹替人做了何事,能得到這麼豐厚的賞賜,他卻讓我不要問,說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德生瞧了眼身旁的德妃,接著說:“他把金子留下之後,我每日都十分苦惱,又過了三天我把金子藏好之後,趁傍晚偷偷回家,想問問他這筆錢到底從何而來,誰知……”

“誰知我剛到門口,便聽到裡面有好幾個男人說話的聲音,於是,我便轉到屋後窗下探聽。只聽到裡面一個男子跟我爹說,‘你女兒做的事很快就會被查出來,她那邊自會有人叫她怎麼說,倒是你這裡叫人放不下心。’接著我爹就說他一定會守口如瓶,可那人說,沒了舌頭的人,才不會亂說話!接著我就聽到屋內一聲慘叫,必然是他們動手割了我爹的舌頭。”

德妃依然以一副旁觀者的姿態聽著,可胡長林第二次聽,已經冷汗直冒。

“我在他們走後,就悄悄跟隨,接著又親耳聽到他們說,這次一定會得到少卿的豐厚獎賞,說不定還會得到德妃娘娘賞下的玉扳指!”

“這是誣陷,光憑他們的一面之詞,你怎麼能說這些人是我派去的?”胡長林對著德生怒斥道。

“可我親眼見他們進了胡府的大門,若不是你胡家的僕人,誰能長驅直入?”

胡長林還欲強辯,卻被惠帝一個凜冽的眼神止住了話。

惠帝已經不願再聽他的辯解,只問德妃:“這件事你知道多少?”

德妃剛一臉驚訝地望向惠帝,身後的娟兒依然膝行至胡長林的身側,對著惠帝不停地叩首道:“啟稟陛下,娘娘對此事完全不知,是奴婢因為娘娘被罰守陵一事,怨恨三公主,所以才出此下策構陷公主,謀害皇后娘娘。請陛下賜奴婢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