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勁慢慢上頭,昌樂眼前的人影開始重疊,此刻大廳中充滿著酒色與曖昧的氣息,壓的她透不過氣。她欲出去透氣,起身時腳下踉蹌,差點摔倒。

“公子小心”阿依莎一把將她扶住。

“我出去透透氣。”她跟笛宣說了一聲,便在阿依莎的攙扶下往後院走去。

秋夜的風不似寒冬凌烈,又比夏日涼爽,微風吹散了亂七八糟的思緒,便剩下了昏昏沉沉的腦殼。尤記得去年重陽時,她奉母后之命與平樂招待世家公子千金,彼時宮宴,絲竹管絃、滿目珍饈,公子千金齊聚一堂好不熱鬧。那時笛宣和伊澐還未回京,那時的平樂還是這宮中最嬌豔明媚的牡丹,而王昭儀亦還是風頭十足的寵妃。

一年時光何其短暫,卻又足夠使這些人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彷彿還在不久前,洛兒還感嘆自己何時才能放下負擔,真正像一個公主般活著。如今,所恨之人已化為白骨,所愛之人常伴身側,可是自己的心中為什麼還是不快樂?

“公子,在亭子裡坐一會吧!”

昌樂回頭看聲音的來源,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如今自己遠離京城,同風哥一起在一家胡姬酒肆中取樂。

她拉著阿依莎一同坐下,冷不丁地問了一句:“你開心嗎?”

阿依莎帶著慣有的如花笑靨,似學童背書般給出了答案,“公子開心,奴家就開心。”

昌樂的唇邊帶著憐憫的笑,“看來你我都是身不由己之人。”說完趴在了石桌上。

“公子醉了嗎?”阿依莎用她柔軟的手,替昌樂揉著頭。

“我只是累了,過去的二十年都太累了,剩下的日子我只想為自己活。”一滴熱淚從她的眼角落下,滑到鼻翼已是冰涼。她用手擦去這唯一的淚珠,吸了吸鼻子,對著阿依莎溫柔一笑。“我還是醉了,要不然怎會在大家高興之時獨自傷感?”

阿依莎轉而替她捏肩,“公子若傷感,奴便陪著公子傷感,無論身邊多少人環繞,喜怒哀樂能有一人共享便好。”

類似的話,洛兒也說過,這些年她一直陪在自己身邊,自己的悲喜,唯有她最知曉。可惜,洛兒如今正在福安寺當自己的替身。

在阿依莎的揉捏之下,昌樂的肩膀松活了許多,她將肩上的素手拉到面前,藉著月色細細觀察。這雙手柔滑白皙,骨節柔軟,不像自己,因為常年練劍而磨出好幾個細繭。

“阿依莎,你家在何地?為什麼一個人淪落到此?”

阿依莎的手不自覺地一顫,“奴沒有家,也不知道父母是誰,記事起就和同齡人關在一起學歌舞,長大了就被賣來賣去,奴這一生,註定了要以聲色取悅別人。”

與她相比,自己簡直就是在無病呻吟,自己好歹有父母庇佑、衣食無憂,阿依莎受過的苦何止自己百倍!

“你受苦了。”昌樂看向她的眼,竟然發現那雙一直飽含春色的眼睛,竟在聽了這句話後即刻化為一池春水,決堤而出。

“奴失態了。”阿依莎的淚很快打溼了面紗。

“是我把傷感傳給了你。”

阿伊莎的淚意來的快,去得也快,她很快把自己調整過來,吸了吸鼻子,道:“謝謝公子體諒,奴很久都沒痛快地哭一場了。小時候因為練舞苦,也曾放聲痛哭過,長大後知道淚水無用,便不再哭了。”

這一點昌樂深有感觸,小時候自己可以靠著撒嬌去向父皇母后討要一切,可能就是從林大將軍走後,自己才知道眼淚是最沒有價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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