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關系。

真羨慕他啊。

花音想。

不像自己周圍,總是圍繞著會讓自己害怕的人,他們總是會做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不管是揪她辮子還是在課桌裡放上會讓她嚇一跳的東西。

她不喜歡這樣,比起被不熟悉的人包圍她更想自己一個人待著,但這樣的願望總是落空。

他們以此為樂,而她則在學校裡惶惶不可終日。

只要是一有抱團的小團體出現,最後無非就是加入或者無視,要不然就會同樣被欺負的物件。這點在天真卻同樣殘忍的孩子中也一樣不可避免。

毫無疑問,在那時候的花音眼裡,學校的男孩子幾乎是和蠻不講理不可理喻掛鈎的,女孩子還好一些,但如果有選擇的話,她更想呆在家裡。

為了少被他們捉弄,花音很早就開始學著不要把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但她那時不明白的是,一開始他們捉弄她並不是出於惡意只是調皮,而後來隨著她越來越不會表現自己的情緒,他們才把讓她露出更多的表情當做了挑戰。

這就是一種可怕的惡性迴圈。

不管是對於那時候年紀還小的誰來說,他們都不知道問題出在哪,但最後結果就往越來越糟糕的地方發展了。

……那個人和他們都不太一樣。

雖然只是一個模糊的念頭,但花音隱隱這麼覺得。而且印象裡,似乎和誰有著某種相似之處。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漸漸地開始關注起他來。

他似乎總是會被人無意識地忽視掉,不管是老師還是同學都是如此,他似乎有些無奈,但還是會掛上溫和的笑容舉起手來表示自己存在著。

他不會欺負自己,甚至也很少會把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就是最普通的一個同學而已,對於那時候草木皆兵的她來說這樣的態度都是非常少見的了。她並不奢求別人能對她有多大的善意,只要把她當做透明人的話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不知道是哪次,她又避著人在午休時間跑了出來。

學校裡其實有一些不怎麼使用的空教室,常常會有人將它們當做午休時間休憩的秘密基地,雖然她並不是休息,但沒人的教室同樣也是她會躲藏的地方。

一推開門花音就看到在角落的黑子。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了。

似乎是因為黑子只把她當平常人對待,她並不太怕他。

她在離他不遠的角落蹲下,安靜地縮做一團不去打攪似乎在看書的他。

黑子應該是以為她完全沒有看見自己,遲疑了一會覺得自己是不是該離開比較好。他蓋上了書起身,也在這時花音聽到了追著自己而來的男孩子們的聲音,黑子也聽到了,他遲疑了一下,也正是這短短的遲疑,他的衣角就被拽住了。

花音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去抓住了他的衣角,也許是已經疲倦於這種無休止的追逐,所以只是不想這個時候再一個人跑掉,但已經這麼做了,她也就固執地沒有縮回手。

“誒?”黑子有些驚訝,不知道是驚訝於自己被發現還是驚訝於她的動作,他順著自己被牽制住的衣角看過去,疑惑的目光落在她臉上:“……淺野同學?”

她剋制著自己的膽怯回望了過去。

“你……”第一次碰到這種狀況,黑子的表情有些微微的困擾。

“……”

她沉默以對,兩人一個維持著站著的姿勢,一個還坐在地上就這麼僵持起來。

“唉。”

黑子輕輕嘆著氣,回身蹲下把她擋在了自己身後。

被遮在身後的她頭也不敢抬,只能聽到咔噠一聲的開門聲,隨後是讓人心裡沒底的等待時刻。像是過了世紀般,這種令人窒息的寂靜才到了終結的時刻。

“不在這裡啊。”

……

花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後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大概是因為想了太多以及夢到了小時候的事情,所以她睡得並不安穩,一早起來還有點明顯沒有休息好的“淺野氏少睡眠後遺症”。

這倒是讓淺野學秀吃了一驚,但也只以為是因為比賽的事情讓她有些焦慮,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花音沒膽子對哥哥說實話,匆匆吃完早飯就出了門,連日常的出門前先抱下芭妮都沒顧上,徒留可憐的貓咪一臉委屈地看著被關上的家門。

……負心的人類!虧我昨天還貢獻了自己的肚子!

和洛山的比賽在下午的五點三十開始。不過,雖然冬季杯比賽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但畢竟還沒有開始放假,就在東京的他們還是要上課的,但花音這麼著急出門純粹就是為了避開黑子。

她的運氣還不錯,至少她是這麼覺得的,如願一路無事到了學校後花音可算是鬆了一口氣。到學校的時間還早,花音沒有去教室,而是先去了一趟體育館。

……前一天沒能把二號帶回家,小家夥就委屈一下呆在學校了。作為二號的常駐地之一,體育館也是有著二號的小屋和食盆的,但畢竟不在身邊花音還是有點小擔心。

聽到有熟悉的聲音,在小屋駐守的二號一溜煙就跑到了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