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李虹猶豫到底要不要直接坐下間，王大成開了口，“媳婦，你坐下接著吃吧。”和李虹說完，王大成又朝著王老爹道了一句，“爹，你別勉強人了，娟……”

王大成本要像小時候一樣叫一聲娟子妹妹，可很快他就意識到現在這樣叫不合適了。停頓一下，他將這個稱呼模糊了過去，“人家吃不下去你這樣不是為難人家嗎？”

“行，行，那我就不勉強你了，芳娟，你先坐。”王老爹說完又哈哈大笑道：“這麼多年了，你們倆還是這樣，當年大成就很維護你，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還是沒變。”

劉芳娟眼神往低頭扒飯的王大成身上瞟了一下，羞澀一笑“大成哥哥一直對我很好。”

“對。”王老爹又是一笑，憶起了當年，“大成確實是一直對你很好，當年但凡你大娘做了什麼好吃的都會第一時間給你送一份，第一次去縣城幹活掙的銀錢也都拿去給你買了頭花和吃食，當時我和你大娘還有點吃醋呢，要不是當時我們家裡出了事，你們倆現在……”

“爹……”王大成喊了王老爹一聲，似要打斷王老爹的喋喋不休。但王老爹像是沒聽明白一樣，笑著調侃了王大成一句，“爹又沒有冤枉你，你還害羞不成？”

王大成實在是搞不懂他爹到底想怎麼樣，他瞥了一眼右手邊低著頭沉默的吃飯的李虹，有些煩躁，沒有應王老爹的話。

王大成的不應也沒有打擾到王老爹的好興致，“大成這麼多年了還算是這麼沒出息，一見你還容易害羞。當年的時候也是，每次見完你回來都傻樂，可見了你又害羞。當年我出事前，和他說起你們婚期的事，他……”

“爹，我吃好了。”王大成突然將筷子放下，拉起李虹道：“您和娘慢慢吃，我和紅兒去地裡看一看。”

“哪就急這一會兒了？”王老爹看王大成這樣，臉沉了下去，筷子一摔，發脾氣道：“我看你現在就是見不得我好，我不過是見了芳娟高興多說了兩句，你甩臉子給誰看啊？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不中用了，看我不順眼，盼著我去死啊？”

屈氏看王老爹氣的胸脯不停起伏，一副就逃喘不過氣來的樣子，忙輕輕幫他順氣，“好好說話，好好說話，發什麼脾氣啊。”

劉芳娟也兩步擠到王老爹跟前，勸道：“大叔，您別生氣，身體重要。大成哥哥最是孝順不過的了，怎麼會給你甩臉子呢？”說完，劉芳娟還朝著王大成使眼色，示意讓他服個軟。

王大成看也怕王老爹真被氣壞了，忙放開李虹的手上前給王老爹賠不是，“爹，你真的事誤會我了，田裡的西瓜該打岔了，我是急著去給西瓜打岔，沒有別的意思。”

李虹看著王老爹在幾個人的哄勸下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突然覺得很沒意思。王老爹這是什麼意思，劉芳娟才是他心裡認準的兒媳婦，劉芳娟和王大成感情甚篤，兩人才該是夫妻，她不過是個意外，是嗎？

現在他是不是想把意外扳回去，讓兩個原本相愛的人再重新在一起。那她呢？她這個多餘的人是不是該懂事一點，自己離開？

站在屈氏旁邊擔心的看著王老爹的小麥，回頭間注意到李虹的動作，小跑了兩步追上李虹，語帶擔憂的小聲喊了聲，“嫂子。”

李虹腳步頓了一下，勉強的朝小麥笑了一笑，“嫂子先去地裡看看，你去看爹吧。”

李虹魂遊似的到了瓜田，卻一動都不想動，她坐在瓜田邊上，雙手抱膝抬頭望天，這都是什麼事？

她從沒有想過王大成曾經有過一個心愛的人。年少的感情最是炙熱，王大成這麼多年是不是都不曾忘記過這個青梅竹馬？

兩個相愛的人因為意外分開了，現在再見卻依然默契十足，王大成心裡是怎麼想的？是不是也希望能重拾舊愛。

眼見著太陽越來越烈，小路上卻依然沒有王大成的影子，李虹不由的想：王大成現在在幹什麼？是不是正在和青梅竹馬的舊愛互訴別後之情？

也許是陽光太烈，李虹擦了擦被刺眼的陽光弄的不斷流出的眼淚，心裡的絕望像是荒草一樣瘋長。她怨自己不該心動，若是她不對王大成動感情，遇到現在這樣的情況她就能瀟灑的轉身離開，還怨劉芳娟為什麼要回來，怨王大成沒告訴過她有關劉芳娟的事情。

王大成遠遠過來，就看見坐在田埂上的李虹，他的腳步更快了一點，幾步走到李虹身邊，試探的喊了一聲，“媳婦……”

李虹動作沒有變，聲音冷淡，“敘完舊了？”

“我……”王大成想解釋，卻不知道該從何處解釋，他之所以從未和李虹提起過劉芳娟，一方面是他在刻意遺忘，另一方面是他覺得她已嫁為人婦，他也已經為了人夫，他們兩不可能再有機會見面了，就算是意外見面也該彼此避嫌。

他真的沒有想到劉芳娟的丈夫會突然去世，劉芳娟還會回到青山村，更沒有想到他爹的態度會是這樣的。

沉默的氛圍在兩人周圍蔓延開來，李虹在這種氛圍裡心慢慢的沉到了谷底。

她收回了仰望的姿勢，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目光沒有焦距的看向遠方，“爹的意思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呢？”

王大成看著李虹眼底的漠然，心裡慌亂的不行，“媳婦，我說過的這輩子只要你一個，其他的人我都不會要的，我和娟子妹妹……”

叫十幾年的稱呼，王大成著急之下沒有注意到就叫出了口，意識到在這個時刻叫出這個稱呼是多麼的不合時宜後，他立馬就要改口，可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稱呼，王大成只能用“她”來代替，“我和她以前是訂過親，也確實差一點就成親了，那個時候她就是我認定了要過一輩子的人。但那都是過去了，從她嫁人的那一刻起，我對她的感情就結束了，我……”

“可她現在回來了。”李虹打斷了王大成的剖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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