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六,衝龍煞北,宜:祭祀、冠笄、嫁娶、納彩,忌:出行、安葬、修墳。

被馮氏從床上叫起來的時候,李虹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邊打著哈欠邊問馮氏:“什麼時辰了啊?”外面的天還沒亮,也還沒到她平時起床的時間。她那強大的生物鐘一時還調整不過來。

馮氏邊給李虹遞衣服,邊催促道:“快點穿,都卯時了。你英嬸子和香芮嫂子都已經來了!”

李虹記得昨天晚上馮氏好像說過,請了英嬸子給她開臉,香芮嫂子給她上妝。

英嬸子是村裡有名的全福人,公公婆婆都六十多的人了,還身體硬朗,無病無災,和李大叔兩人更是恩恩愛愛,很少口角,大孫子今年四歲,小閨女也已經訂了人家。這幾年村裡只要有姑娘出嫁,都會請了她來開臉。

香芮嫂子原名李二丫,是村西頭李大爺家的二孫女,在縣裡趙員外家小姐身邊當過幾年丫鬟,回來後嫁的又是村長家大兒子,去年剛考中秀才的年輕秀才公,她不光針線女紅上十分出挑,長相漂亮,識字,梳妝打扮也是一把好手。村裡大姑娘小媳婦的平常都喜歡學她的穿著打扮,像這種給新嫁娘化妝的事她也不是第一次了。

洗漱過後,李虹草草吃了幾口馮氏端過來的燉雞蛋,坐北朝南坐好。英嬸子拿出準備好的紅絲線,先對著她臉上中下彈了三下,嘴裡唸叨著,“上敬天地父母,中祝夫妻和順,下願子孫滿堂”;再左中右彈三下,唸叨“左彈早生貴子,中彈勤儉持家,右彈白頭到老”。然後把絲線繞成剪刀狀,對著臉上的汗毛和雜眉絞去,整個過程莊嚴肅穆。

開完臉之後就是上妝了。胭脂水粉,螺子黛都是馮氏新買的,花了一兩多的銀子,並不是多好的東西,但在村裡也算是數的上了。這些東西不能吃不能喝的,都是大戶人家小姐才用的東西,像村子裡的人平常很少用,偶爾用一下,也是借別人的,事後再送點吃的就可以了。

李虹還不知道能擁有一套這樣的化妝用品,是件值得別人羨慕的事。此時,坐了一個多時辰的她已經快僵了,等香芮嫂子終於幫她梳好了頭,並插上銀簪後,她忙站起來笑著道了謝。

香芮嫂子搖著手笑道:“跟嫂子我客氣什麼?紅兒妹子快動一動,坐的時間長了,難受吧?”

李虹點點頭,道:“渾身都是僵的。”

屋子裡一個本家嬸子聽了,笑道:“成親當天都是這樣的,從早折騰到晚上,簡直比在地裡幹一天活還累,我成親那天卯時不到就起了,到晚上的時候感覺整個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是洞房之後感覺身子不是自己的了吧?”

“是啊,是啊!是不是李大哥太猛了,累著你了?”

馬上,剩餘的幾個嬸子都笑著開始調侃起那個嬸子來。那嬸子也不害臊,指著調侃他的幾人道:“別光說我,我就不信你們成親的時候不累!”

其中一個點了點頭,道:“是啊!誰說不是呢。再沒有成親這麼麻煩的事了。”

李虹在心裡偷笑,誰說古人保守的,這些嬸子們說話可一點都看不出保守來。

李香芮見她雙眼含笑,靜靜地聽著嬸子們開著些臊人的玩笑,在心裡感嘆道:傳言果然不可信,村裡都說李木匠家的閨女是個禍害,又懶又饞,還脾氣差,她一直也沒接觸過,就今天接觸這短短時間來看,人家閨女遠遠沒有那麼不堪。

“你別被嬸子們嚇到,無聊是肯定的,累倒是不至於多累。”

李虹聽完李香芮小聲的安慰,笑眯眯道:“謝謝嫂子,娘之前大概和我說過。”

“大娘是個仔細人!”李香芮笑著讚了一句,道:“這會兒大娘該給你準備好吃食了,我去瞅一眼,乘著這會兒還有時間你再吃點東西。不然忙起來可能要餓肚子的。”

李虹不想為難自己的肚子,逐不客氣道:“那麻煩嫂子了。”